總之,陸燕兒苦尋裴念奴蹤跡多年,後因線索指向皇室,而她又顯然無法進皇宮調查,而意外得到了靖王的承諾,為其做事。
整個過程,並不複雜。
趙都安聽完,也是頗覺命運奇妙,誰能想到,還有這麼巧的事……
而且,這面甲壓制的規則,怎麼聽著邪裡邪氣的……不像正道,反而有點邪道術士的意思。
難不成,裴念奴修的神明,算作邪神?嘶……
“先祖!”
“我們苦尋您數百年,家中長輩始終傳說,您沒有死去,今日得見,懇請先祖迴歸,以聚攏昔年散落江湖的族人……”
裴念奴安靜聽完,雖隔著面甲,但仍透出一股滄桑與寂寞之色。
“告訴……她……我已……死去,不必執念……”
說完,不等趙都安回應,便主動扯斷所有法力紅線,消失於塵世,迴歸六章經。
結束通話了……趙都安眼皮跳了跳,心中又呼喚了幾聲“前輩”,裴念奴卻好似觸及傷心事,壓根不回應他了。
“先祖?先祖?!”
陸燕兒目睹嫁衣女術士轉身消失,茫然地四下望去,發出淒厲呼喚。
趙都安咂咂嘴,感受著體內為了維持裴念奴降臨,消耗的所剩無多的氣機,主動斷開觀想,這樣一來,裴念奴再也感受不到外頭髮生的事。
他俯瞰陸王妃,聲音奚落:“別喊了,王妃,裴前輩已經回去了。”
陸燕兒茫然地看向他,期待一個解釋。
趙都安面不改色道:
“裴前輩說,她對你很失望,參與世俗朝廷之爭也就罷了,竟還甘心侍奉靖王這等反賊,淪為凡塵權貴的走狗,辱沒了她,更辱沒了這門傳承。如此後人,竟還有臉面請她迴歸?”
陸燕兒如遭雷擊,臉色一下白了數分,頹然癱坐在地上,嘴唇囁嚅:
“我……我……”
說著說著,銀甲後隱隱有淚水滾落,只覺慚愧,無地自容。
是了。
先祖六百年前何等風姿?那是與大虞太祖皇帝平分秋色,位列天下最強者行列的人物。
更以秘法,幾乎成為神明,能做到六百年不死,聞所未聞。
這等樣的先祖,該何等驕傲?
而自己呢?
這麼說,方才先祖對自己出手,應該就是怒自己不爭,而憤然懲戒吧?
“不過……裴前輩又說,要我轉告你,等你有朝一日,真的對得起她後人的身份後,再來找她。”
“我該如何做?先祖才肯再見我?”
“你還想不明白?自然是棄暗投明,裴前輩與我站在一處,而你卻與靖王這等反賊在一處,與我為敵,便是與你的先祖為敵。”
“可你方才說,先祖憤恨我為權貴做走狗,但你不也是……”
“你可知,我師承太祖皇帝?修的武神途徑?能與你相同?
若拋開凡俗帝王將相,以修士的師門傳承論,我與當今女帝乃是同門,與海供奉亦是同門。
同門之間,本就為一體,你可知裴前輩為何受我召喚?便是因,裴前輩當年也加入了太祖皇帝這一門派,你還不明白麼?”
陸燕兒恍然大悟。
是的,她忽略了這一層,修士的世界與凡俗不同,講究的便是師承。
此刻一經點破,她當即道:
“我願棄暗投明,加入武神一脈,只求趙大人幫我向先祖解釋……”
趙都安揶揄一般笑著搖頭:
“陸王妃,你前腳還在刺殺本官,身上還有王妃的身份,你教我如何信你?”
“我這就回湖亭,殺了靖王父子,做投名狀如何?”
裴念奴的出現,令她當場轉換立場,相比于靖王那張空頭支票,儼然是趙都安這邊更可信。
“……且慢!”
趙都安嚇了一跳,卻是攔住了對方,思索了起來。
直接殺了靖王?必須承認,這是個極有誘惑力的條件,他的確心動了。
但趙都安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妥。
其一,殺死靖王,必然導致整個大虞朝政治格局發生不可測的變化。
如今勉強還算穩固的格局,會頃刻間被打破,這從全域性來看,未必是好事。
畢竟,八王裡還有七個,拋開靖王,雲浮的慕王同樣有做龍椅的潛力,八王存在,彼此還能制衡,若打破了,是好是壞,是沒法清楚判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