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刀!痛快,真是痛快!我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就算現在死了,我也值了!”
說話之間,有人慌忙跑來,說劉承鈞又殺了回來,人群一陣荒亂。
老吏把眼睛一瞪,衝著那些衙役道:“弟兄們,吃了這麼多年民脂民膏,也夠本了!咱們不能像閭丘仲卿那樣,當個孬種,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楊頭說得對!”
“說得太對了!”
老吏就像是喝醉了酒,老臉漲得通紅,他高舉彎刀。
“弟兄們,跟著我,衝!”
瘦小枯乾的老吏,衝在了最前面,他的身後,是不足百名的衙役,有一些人已經在剛剛的戰鬥中,犧牲了。
老吏踏著泥濘的地面,幾次摔倒,又幾次爬起來,渾身都是泥漿,狼狽不堪,可自始至終,他手裡的刀都是高高舉著。直到一名北漢兵用長槍穿透了他的胸膛,老吏口鼻流血,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高聲大呼,“衝,衝啊!”
這一百來名衙役都衝了上去,沒有人逃跑,沒有人退縮。
他們沒有鎧甲,沒有經過多少訓練,手裡只有欺負百姓的腰刀鐵尺,身上只有一襲衙役的皂衣。
可就是這一身皂衣,決定了他們跟普通百姓不一樣,他們必須衝在最前面!
慕容延釗和慕容延卿的眼中湧出了熱淚。
老將軍高舉寶劍,怒吼道:“衝,衝啊!”
所有的青壯,還有那些摩尼教眾,再也不分彼此,全都紅著眼睛,奮力撲向了劉承鈞,撲向了北漢軍。
我們沒有別的,還有一條命,一腔血!
就算是死,也要保護家鄉,保護我們的親人!
就在黃河岸邊,上演了一場最血腥的戰鬥,處於弱勢的百姓,居然是進攻的一方,他們沒有退縮,沒有恐懼,只有不斷向前。
花園口的青壯死了,周圍的百姓聞訊而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這場戰鬥當中。
劉承鈞茫然抬頭,他被四面八方的人群給嚇到了。
太多了,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難道這些人都瘋了嗎?
明知是生,也要來送命?
劉承鈞狂性大發,既然敢來,就讓本太子殺個痛快。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人,他手裡的寶劍捲刃了,受了一劍的農夫沒有立刻死去,他用手裡的鐵叉,狠狠刺向了劉承鈞。
太子殿下的大腿被刺中了,鮮血立刻流淌出來。
劉承鈞懵了,他可是尊貴的太子,怎麼會被一個卑賤的農夫刺中?劉承鈞惱怒,催馬踏碎農夫的屍體,卻猛然發現,面前還有許許多多的農夫,他們的滔天怒火彙集在一起,讓劉承鈞不寒而慄。
他的腦袋終於清醒過來,自己的任務是掘開黃河,跟這些老百姓拼命有什麼用?
想通之後,他立刻催馬,招呼著部下,向外面衝。
慕容延釗的身上受了兩處傷,最重的一處,已經露出了骨頭……老將軍咬著牙,拄著寶劍。
“快,加把勁兒,不能讓他們跑了,不能啊!”
有兩個青壯,用肩膀架起老將軍,指揮著所有人,向前衝去,死死拖住劉承鈞的腳步……就在這時候,黃河以北也發生了變化。
劉承鈞沒能順利掘開黃河,反而陷入了苦戰,北岸的沙陀騎兵看著著急,偏偏船隻又都在南岸,他們唯有蒐集船隻,趕快渡河。
可就在這時候,慕容德業率領著一千先鋒,終於出現了。
“將軍,我們發現前面有北漢軍!”
慕容德業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不好!
果然被侯爺料到了,他們真的想掘開黃河!
畜生啊!
“快,打出侯爺的旗號,給我衝!”
慕容德業看起來木訥害羞,但是上了戰場,還挺有主意的。
他讓手下打出葉華和驃騎衛的旗號,然後立刻向北岸的沙陀騎兵衝過去。以潞州兵的狀況,是不可能打得過聞名天下的河東鐵騎,沙陀雄兵!
可問題是沙陀人現在群龍無首,又做賊心虛。
當看到葉字大旗,只當葉華領兵來了,全都嚇得魂不附體。
有人想去通知太子殿下,可是又隔著黃河,只能徒呼奈何!
“殺!殺了這幫畜生!”
慕容德業一馬當先,撞進了人群當中,勢不可擋,其他的潞州兵也超長髮揮,大傢伙都紅了眼睛,要是讓這幫沙陀賊掘開了黃河,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