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沒有?那你在水裡看到的是誰?」他明亮溼潤的黑眼睛盯著我,嘴角笑容未落,似乎以把我逼到絕境為樂。
「你當時看到了?」我愣住。不可能啊,當時他明明在我身後,沒有探頭過來,我很清楚。
他指指自己的左眼,「你忘了這個?」
異眼——你你你,不是說用起來很辛苦嗎?
「是辛苦啊,比用一支筷子吃麵還要難點。」他作出苦惱的表情。
普觀天下的異眼,你就用它來看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那不然還能幹什麼?透澈天下?天下與我何干?通曉天命?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似乎覺得我問了傻問題,「拯救蒼生?」他輕輕嗤笑了聲,「蒼生哪裡需要人來救?隨便什麼浩劫都幹不過蒼生。你從來只聽說過高手要拯救蒼生於危難。但結果總是高手死掉或者危難玩完,沒聽說過蒼生掛了的吧?」
這這這,這是什麼強詞奪理,無非就是你喜歡八卦不務正業啊!我不由得想起另一個有異眼的人來。
對異眼又愛又恨又無法放棄的何筒,若知曉眼前這人的隨意,豈不活活氣死?
咦,突然想起一事!
我還記得何筒每用一次異眼的嚴重後果,那,他呢?
我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你,用了之後,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是,副作用,異裝癖,之類的。」我吞吞吐吐地說。
不過面前這人,就算扮人妖也很有看頭吧?
他看看我,不明白我問什麼一樣搖搖頭。
沒有?不可能啊。該不會有其他副作用,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我看看下面顏色越發淺的李梳,心裡發慌。反正藏在上面是不行,先出去,找到小黑,然後,然後的事情再說好了。
我打定主意要出去,半臉男卻拽著我的衣袖,「沒用的,你阻止不了。小黑會來,他也會下去撈招魂燈,然後被龍涎燒得轟轟烈烈,成全一段永遠不會被人知道的傳奇,不是很好嗎?」
我拼命掙扎,他只是稍微用力,便將我整個壓倒在石壁上,手指壓在我嘴上,「妖魔道的兇獸之魂,燃燒起來不知是怎麼樣的美麗景象啊。」
「為什麼!」我怒視著他。
「因為我想遵循你的做法。」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我的臉,「要死死情敵。」
哎?不不不,我是幻聽,我絕對是幻聽!
「你說我是你的初戀吧?」他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雖然你的初戀,三個字就可以形容。」他伸出三根手指,「短平快!」
雖然情況危機萬分,不過我還是承認你總結的很精闢。但現在不是跟他討論我個人問題的時候。就算他還要說什麼,我卻不願再聽,化做麵人,軟綿綿的讓他抓不住,打算伺機找個他追不上的小縫隙溜出去。
「想跑?」他笑了,聲音依然悅耳,卻多了恐嚇的意味,「身為妖物,卻想從異眼之下逃走?」
我一想到那具有絕大威懾力的異眼,就洩了氣地停止掙扎。我知道逃不了,如果他用異眼,就算要我跳入龍涎,我也無法抗拒。我重又化為人身,直直躺在石頭上,想了一會兒,「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他輕輕放開我,又溫柔起來,但笑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我那句話還有什麼其他解釋嗎?」
可是,我不明白。可能我的懷疑太明顯了,也可能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話不太有說服力,又補充,「說情敵也許不對。不過,我是打算要斬斷你的所有聯絡,讓你沒有牽掛跟著我就好。」
我的反射神經還完全沒能對這話有任何反應,洞裡銅鑄風鈴突然發瘋一般叮噹作響。他的視線立刻轉向了下面,我心裡一沉,一定是來了!
然後我只聽到小黑的聲音,「沒事了。」
溫柔而堅定的聲音,永遠不可能對我說的聲音。
我到底在感傷什麼啊!剛剛才有絕世美人對我表白,我應該高興地仰天長笑才對!但是心裡的那個不是滋味,我連嘴角都抽不動。
我推開半臉男爬起來,正看到何筒被收入一張畫卷。
小黑把畫卷隨手一扔,沒有猶豫地走進了龍涎的池子。他直直朝著李梳淡淡魂魄走去,從浸在池子裡的雙腳開始,周身激發起沖天的銀色火焰,他探身下去,在池底摸索將李梳魂魄囚禁的招魂燈。他探身下去之後就沒有再站起來,我遠遠也能看到呼嘯著燃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