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刑,”季騰終於問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你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總司刑看著季騰:“到了現在,你還沒有明白麼?”
季騰搖搖頭:“我只要聽你說出來。”
總司刑慢慢靠在一側的牆壁上,平淡地說:“不過就是趁著君上元魂離開,我反叛了而已。”他突然又笑笑,“季騰,你一直都為罪絲逃脫而內疚吧,你現在可以安心了,罪絲的逃離,完全是我的計劃,你只是替罪羊,是無辜的。”
季騰的唯一反應,就是呆呆看著總司刑,“你為什麼挑上我?”
“不是我,是君上選擇了你,所以我才選擇你。”總司刑說,“我不過是製造一個君上離開的可能。陰陽道之君刑修,只要在陰陽道的肉身之中,根本無法擊敗。就算進入了凡人的身體,要對付也是十分危險,他遠古即存在,洞悉世間的法術,必須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等等等等,”季騰打斷他,“我想知道,總司刑你為什麼要造反?你想代替君上成為陰陽道之君麼?”
總司刑輕輕一笑:“不可能,陰陽道之君必須能掌控混沌,只有混沌而生的君上才可能做到。”
“那你究竟是為什麼?”季騰實在是不解了,“你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還想要什麼?”
“一人之下?哈。”總司刑看了看他,想了想:“也罷,你也不算完全沒關係,便讓你知道個明白,總司刑一職是個什麼東西。你也知道我是這一任的總司刑。你有沒有想過,前任的總司刑去了哪裡?”
季騰還當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天地初開既有陰陽道,總司刑輔佐刑修,在漫長的歲月裡,不知道換了多少任,但是,卸任的總司刑去了哪裡,”總司刑看著季騰,“你知道嗎?”
季騰心想,我要知道還在這裡聽你說話麼,但他還是鼓勵性地搖搖頭。
“今日便一併告訴你吧。三界初分的時候,我已是綺羅玄黃的司刑。君上召見我,要我繼任為總司刑。”總司刑徐徐道來,“那之前,我的名字是沐司理,之後,再也沒有用過這個名字了。”
三界初分,天地異變,玄陰之氣在大地上流竄,地龍無法安眠,開始在地底亂竄。地龍翻騰,大地之上則山崩地裂,生靈塗炭。陰陽道每日湧入的魂魄,多到了難以計數。但凡這種生命受到威脅的時日,人的醜惡和高尚便走向了兩個極端。純白無垢的靈魂和漆黑猩紅的罪魂同時增多。綺羅玄黃司刑沐司理及麾下眾多鬼吏,日日忙於行刑,不得有片刻空閒。
某日,一直關閉的九淵之門突然洞開,鉤星來傳話,如果他有意接任總司刑一職,速去參見君上。
真是受寵若驚。
雖然刑修是陰陽道之君,但管事的時候很少,通常,主理陰陽道的事情就應該落在總司刑身上,算是陰陽道中大權在握者。但總司刑和刑修的上下級關係,也比較含混,刑修總是十分放縱總司刑的行為。比如現任總司刑素來孤僻,不與人來往,甚至判官有事求見也時常置之不理。但刑修卻從無責罰,連口頭的斥責都未曾有過。
君上的偏袒總是毫無遮掩的。好幾次,沐司理都覺得,君上莫非跟那總司刑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有些在陰陽道任職極久的鬼吏卻私下跟他說,事實並非他所想。君上並不是只對這任總司刑偏愛有加,上一任,上上任的總司刑,都是如此。
沐司理又想,莫非,總司刑這一職就是君上的寵臣玩物的代名詞麼?
但又有點不對,君上似乎平日也不怎麼跟總司刑親近,總司刑總是待在沉堂,而君上,卻常常深居九淵。
沐司理就帶著這些疑問,跪拜在刑修身前受命,刑修卻似眼睛都懶得睜開一般,疲憊地搖搖手,示意他起來:“我只問你一次,我的話不是戲言,你想好了再回答。”
“是。”
“綺羅玄黃司刑沐司理,你可願任總司刑一職,從此不論你的身心魂魄前生過往,都不再屬於你自己。”
難道自己還能說不?“臣的一切,都屬於君上。”
“不需要屬於我,你屬於的是陰陽道。”刑修頓了頓,“只要是陰陽道的需要,你是否隨時願意以身殉職。”
刑修的話很奇怪,沐司理想,這難道不是自然的事情麼,身為陰陽道的總司刑,如果發生了惡神厲鬼的叛亂,自然首當其衝。
沐司理不敢怠慢,立刻回答:“當然願意。承蒙君上看得起,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說完,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