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欣旗本喉嚨發出了一陣毫無意義的“咕嚕咕嚕”聲音:“沒、沒什麼呢!只是下官得知大人就任我軍團長官,趕來拜見表達敬意而已。”
“真的沒什麼事嗎?”
一瞬間,普欣只覺得對方的那醉眼朦朧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無比,眼神亮得讓人不敢正視,那目光彷彿能看穿一切障礙直到人的心底最深處。
他結結巴巴地說:“真的沒什麼,只是辦事處的弟兄們知道秀川大人上任,特意讓我代表大家過來問候一聲……”
為了躲避紫川秀那銳利如刀的目光,旗本左右張望,發出了感嘆:“哎呀,您是家族的統領,遠東的英雄,居然住在這麼簡陋的招待所裡,軍務處是怎麼安排的?這樣太失您的身份了呢!大人,若是不嫌棄,請搬到我們黑旗軍的辦事處去住,那裡都是我們軍的自己人,服侍什麼的也方便,弟兄們都想早日瞻仰大人您的風采呢!”
紫川秀笑笑:“普欣閣下……”
旗本趕緊打斷了他的說話:“大人,您就叫我小普得了!軍長大人是我們的父親,我們都是您的孩子!”
紫川秀哭笑不得,紫川家軍中的等級分明,確實有這樣的慣例,士兵們習慣以“父親”來稱呼軍隊裡的高階統帥,而那些德高望重的統帥在檢閱部隊也一口一個“我的孩子們”,誰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換自己一說,怎麼說怎麼彆扭。
遠東地區風氣自由奔放,軍隊雖然同樣的紀律嚴明,但卻沒有這樣噁心的習俗,乍一聽到眼前這個快五十的中年軍官稱才二十出頭的自己為“父親大人”,紫川秀差點把昨晚的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紫川秀忍住笑:“那麼,小普閣下啊,就麻煩你把軍團的主要情況給我介紹下吧!”
普欣露出了尷尬的神情:“大人,我並非參謀部的軍官,駐帝都辦事處是隸屬於軍團後勤部的辦公機構,主要是負責後勤裝備的補給、運輸以及與軍務處、後勤部等中央機構聯絡的業務,我們並不熟悉一線各部隊的具體情況。我看,若是專門的情況還得到了旦雅後,由軍團的參謀長給您作親自彙報?”
“那,你就軍團後勤方面的情況談一下吧?我軍團有多少兵員?各部隊分別是裝備什麼武器的?軍團的伙食情況如何?我們的糧食補給點都在哪幾個行省的什麼城市?我軍每日消費的糧食和經費到底是多少?其中各部隊佔多大比重?——就這些問題,你簡單談下吧!”他拿出了個筆記本和小鉛筆,低頭準備記錄了。
等了半天卻沒聲音,紫川秀詫異地抬起了頭:“嗯?”
普欣旗本脹紅了臉,結結巴巴說:“大人,這個,具體的各項業務是由我的副手們,那些專門的職業參謀來負責的,那些具體數字都在他們那裡,今天來得匆忙,我沒有做好專門彙報的準備……”
“普欣閣下,作為黑旗軍團在帝都辦事處的主要負責人,你居然說自己不從事具體業務?那你到底負責哪方面工作的?”
普欣的表情快哭出來了:“我主要是負責對外聯絡和交往。我精通春夏秋冬四季各種宴會的主辦方法,各種紅葡萄酒的產地和美味食譜,栗子雞的十一種做法,如何清蒸鮑魚。我還知道幕僚長哥珊大人的生日是五月三日,軍務處長斯特林大人的妻子李清大人最愛的首飾是珍珠項鍊,總統領羅明海大人喜歡打高爾夫球——”
他看了紫川秀一眼,猶豫一下說:“而秀川大人您最愛收集鈔票、黃金、寶石、有價證卷和黃色書籍。”他湊近來小聲地說:“大人,這次的禮品裡我藏著三本最新的龍虎豹,專門給您準備的!”
紫川秀詫異地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是哭笑不得,一句“飯桶”已經在嘴邊了,幸好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打量著自己部下那身筆挺的高階軍官制服,問:“普欣閣下啊,您這個旗本職位是怎麼得來的?”
普欣哭喪著臉:“大人,我本來是旦雅市最大的酒店的經理,只是前任軍團長官方勁大人賞識我,把我徵召進了軍隊裡,專門負責黑旗軍對外聯絡工作。為了讓我和那些大人物交往時候有個身份方便,他又說:‘從今天起,你就穿旗本的制服吧!”——秀川大人,您是不是要開除我了?那我只好回去繼續給人洗碟子了……”
紫川秀哈哈大笑,這麼多天來他還是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這個前任的酒店經理、現任的旗本真是個活寶,讓他樂不可支,滿天的愁雲一掃而光,他站起來拍拍旗本的肩膀:“普欣閣下啊,看來你穿上了軍裝,卻沒有軍人的靈魂啊!軍隊裡是不說‘開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