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驚,皇帝也瞪大了眼睛望過去。
貴妃卻只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張敏,“張敏,你這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外人不瞭解張敏,她萬貞兒卻瞭解!張敏怎麼可能會是老糊塗了就亂說話的人?他選在此時將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就一定有他自己的安排和用意!
可是他張敏難道不明白她此時最想要的是什麼?他這麼將那冷宮孽種的事情掀開了出來,那難道是想要眼睜睜看著她一普通側室的身份下葬,要從此與皇上陰陽永隔麼?
張敏他怎麼忍心,他怎麼敢?!
。
張敏瞧見貴妃出來,面上也是一片黯然,卻並無驚慌,只朝皇帝和貴妃兩個叩頭:“老奴情知死罪,卻不能再隱瞞實情。”
“啟奏萬歲,萬安宮的小殿下不是皇上的皇三子,而應該是皇四子;皇上另外早已有了一位皇三子,如今就藏在冷宮,如今已經五歲了!”
。
乾清宮整個亂了。
皇帝和臣子們處於震驚狀態,而貴妃則一聲痛呼,撲上去狠狠扇了張敏兩個大嘴巴,還要伸腳去踢!
幸虧當值的大漢將軍們,以及包良等內侍們衝進來,死死抱住了貴妃,這才沒叫張敏當場就死在地下。
貴妃也是氣瘋了,用的力道都是拼了命的,於是老張敏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卻躺在地下已是滿嘴出血,渾身抽。搐。
貴妃指著張敏,扭頭瞪住皇帝:“皇上,張敏是年歲大了,他糊塗了。他方才所說的話都是胡說八道,皇上不要相信!”
群臣一時也是面面相覷,不敢出聲。人群裡卻靜靜走出一個年輕的男子。錦袍華貴,卻比不上他面上的清光流溢。
他朝皇帝行禮:“微臣懇請皇上下旨,派人到冷宮去一探究竟。倘若張敏公公所說為真,請皇上秉持無嫡立長的老規矩,冊立冷宮的皇三子;若此事不存在,皇上再冊立萬安宮的殿下不遲。”
眾人都循聲望去,見啟奏之人正是剛剛入閣的、最為年輕的閣臣——秦直碧。
這樣的場合,懷恩和萬安等老傢伙自然都明白明哲保身,自不敢說話;也只有這樣年輕的後生,又是從翰林院走出來的清流,才敢奏本。
貴妃果然惱了,狠狠盯著秦直碧:“你好大的膽子!本宮怎麼不認得你?你是誰?!”
☆、22、太子之爭⑥
滿朝文武,任憑是誰,被貴妃這麼近距離指著鼻子質問,都得嚇得三魂昇天。孰料秦直碧一身書卷氣,卻在殿上立得筆直,目光淡然迎著貴妃的戾氣,面上一片平靜俁。
“回貴妃娘娘,微臣東閣大學士,秦直碧。”
貴妃縱然近幾年緊閉宮門不理外事,可是事實上對於朝堂的重要大事依舊瞭若指掌。聽秦直碧自我介紹,便是一聲冷笑:“原來是連中三元的秦直碧。翰林院學士秦欽文的公子,你秦家的昭雪案剛塵埃落定……怎地,小小年紀,根基不穩,就敢跳出來在皇上面前指手畫腳了?!”
這秦家的案子是誰辦的,當她不知道?!
秦直碧依舊只是淡然一笑:“微臣忝為天子之臣,既受官職,就當在君王面前直陳言事。娘娘說得對,微臣沒有根基,因為微臣的根基就是皇上!娘娘責怪微臣在皇上面前直陳心臆,娘娘卻如何不知,這原本就是人臣的本分。”
秦直碧態度隨和,然則卻是周身清傲之氣悠然流轉。
“倒是娘娘此時言行為大不妥!此為君王與臣下議事,說的乃是國事;試問娘娘以內宮宮眷的身份,如何敢公然衝到皇上和臣等面前,且公然責打皇上的內臣?!”
秦直碧朝天一抱拳:“我大明立國以來,太祖早有明訓,後宮不可干政!貴妃娘娘請退回後宮,就不必為臣等與皇上的奏對而費心了!”
後宮不得干政,這是祖訓,可是放在貴妃身上,這多年來有誰敢有半句微詞?此時秦直碧卻是天大的膽子,公然當著皇上和重臣的面這樣直斥出來,貴妃登時大怒,上前便要痛責秦直碧。
秦直碧不閃不避,卻是清正而立,衝貴妃厲聲斷喝:“後宮嬪妃,何敢如此?!微臣是臣,卻只是皇上的臣子,這一生本無機緣與後宮見面,奈何貴妃娘娘要如此不守祖訓、罔顧宮規、更不在乎男女大防!”
“娘娘抬頭看看這乾清宮,看看大殿藻井中龍口銜著的鐵珠!以女亂政,公然在君前放肆,娘娘也不怕上天動怒,太祖示威,就不怕這龍口鐵珠落下,砸中娘娘的頭!穆”
古來藻井龍口銜珠,都是為了警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