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這話,嘿嘿了兩聲說:“你小子還長進了不成?還知道大材小用?”
紀策也學著他的腔調,嘿了一聲兒,說:“看不出來我也能長進吧?這你可得多謝你未過門的兒媳婦兒,別阻著我辦正事兒,西北那事兒您去替我回了皇叔,就說我正跟這兒忙正事,沒空跑這腿兒。”
紀吟風早就知道這小子鐵定不肯,又想借親爹的口抗旨呢!故意跟那兒嘖嘖兩聲,邊朝外邊兒走,邊說著:“不去拉倒。回頭人家沈太師瞅你不順眼,不願將女兒嫁過來,可別來賴我沒給你通氣兒。”
紀策正想拿筆寫字兒來著,聽見老東西這麼一說,手又縮了回來,趕緊問:“這事兒跟沈太師又扯上什麼干係了?”
紀吟風見這小子著緊人家,癟了下嘴說:“和親這事兒當初是沈源獻的策。倘若出了岔子辦不成,你說他會不會失望?你皇叔今兒可是當著人家的面兒說你鐵定能辦成這事兒,你如今不肯去,萬一這事兒砸了,人家會怎麼想?到時候本王可不會強逼人家嫁女兒。”
紀策才懶得信他的話,可稍一琢磨就想起一年前的事兒來,當時他還在南邊兒和那幫蠻夷最後決戰,聽到西北傳來捷報說那方守將終是拼著性命保住了寧國的疆土。他正跟那兒稱讚說這領軍之人是條鐵打的漢子呢!卻聽見朝裡又傳來訊息說,什麼人跟他皇叔那兒提議兩國和親。當時他就跟中軍帳裡狠狠罵過這提議之人,現在細細想來,好似自個兒那時候還真罵的是個姓沈的人……彷彿還真是沈源!!!
紀策記起這事兒,心虛地瞅了老東西一眼,那會兒他可也在,還順口罵了他一句說:“你懂個屁。”
今兒跟老丈人那兒,老東西沒提起這事兒吧?
紀吟風能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麼?瞅見他那眼神兒就知道他想起之前的事兒了,不冷不熱地呵呵了兩下,才說:“放心!老子沒那麼好記性,那會兒不記得揭你小子的短了。不過沈太師倒是說了,這事兒當初也是不得已,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想反悔也得顧全國體。”
紀策聽見老東西沒出賣他,暗暗鬆了口氣,媳婦兒她爹他可不想得罪,不過就是想不明白怎的就不得已了。
正想著,他家老東西就好似鑽到他肚子裡瞅過似的說:“當初你跟南邊兒折騰得那麼起勁,連你皇叔的旨意都敢違抗,鳳陽國能瞅著這麼好的機會不理?被你這麼一鬧,咱寧國哪還分得出兵力去應付西北的戰事?若不是西北的守將錢松想著方兒地消耗掉人家不少兵力,關鍵時候拼死一戰,恐怕西北早就失守了。不過經過那一戰,鳳陽國元氣大傷,但錢松那兒也是外強中乾,若再抵擋一次侵襲,恐怕西北的薄弱便會暴露在敵人面前。且不說鳳陽國,就是那鹿山蠻族也會帶兵犯境。
好在錢松受了人家沈太師指點,偽裝得不錯,鳳陽國沒敢再次試探,加之敵我雙方都不想讓鹿山蠻族坐收漁翁之利,鳳陽國才遣使來與我們議和。對方提出和親,否則議和免談,你皇叔擔心他們把心一橫與鹿山蠻族結盟犯境,導致西北陷入困境,思量了幾個晝夜,差點兒愁白了頭,才召來沈太師出謀劃策。
這事兒不得不說是沈源精明,他提議你皇叔同意和親,不過是人家將女兒嫁過來。如此一來既不失國體,又能先穩住鳳陽國那幫使臣,三則也是替錢松撐場面,讓人家覺得我們還有底氣講條件,不敢小覷咱西北的防線。鳳陽國本就一心想試探咱們的虛實,如此一來才徹底放棄。說起來,這事兒你還欠人家錢松和沈太師的情呢!”
紀策這十年都跟那兒想著戰場上的事兒了,還真沒想過自個兒給皇叔添了這麼大個麻煩。論起外交,確實不是自己的長處,哪會想到其中藏著這許多貓膩兒?難怪老東西那會兒會說他懂個屁。
紀吟風瞅著這小子那沉思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悔過了,也不想打攪他,從前沒給他點破,就是知道他心中有份執念,害怕影響他,萬一跟戰場上分了心,那還不得丟了性命?這會兒什麼都說明白了,才又說道:“這趟差事兒,原本誰去都成。但你若去了意義就不同,遇上錢松,得跟人客客氣氣的說幾句話,人家這幾年可在西北呆得不容易。”
其實自己那二弟想讓紀策去,還有另一層原因,紀吟風沒直接說出來,怕這小子聽了撂蹶子。這事兒本就是自己兒子任意妄為鬧出來的麻煩,他不去誰去?就是要讓他明白,自己捅的簍子得自己去收拾,老讓人跟他後邊替他擦屁股,回頭又折騰幾座城池回來,他二叔跟他三叔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哪還折騰得起?再說這小子最近太閒,就跟這兒惹是生非了,還不找點兒事兒麻煩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