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杜文的袖子,如兒時一般叮囑道:“哥哥,千萬小心,也,也莫要太過為難。”
說到最後,她已隱隱帶了鼻音。
饒是從未真正深入朝堂,可杜瑕也知這回萬分兇險,一個鬧不好,非但救不了牧清輝,怕也會叫自家兄長受牽連,哪裡能不難過呢。
杜文怔了下,卻笑起來,又屈起手指,往她鼻樑上頭輕輕一刮,低聲道:“傻丫頭,哥哥本就該給妹妹遮風擋雨的,兒時你顧我良多,此時也該叫哥哥威風一回啦!”
話未說完,杜瑕眼中已泛起霧氣,只努力忍著,不叫它們化作眼淚掉下來。
杜文替她攏攏額髮,又拍了拍她的頭,這才甩身出去,一襲藏青色繡青竹紋的棉袍在空氣中狠狠化開一個圈,破開冬夜冰冷的空氣走遠了。
因事關重大,洪清本人又是個只想著做學問,不愛參與政斗的,杜文便先沒同他說,只若無其事的招待一回,然後便叫大家散了。
洪清雖不愛摻和,可也不傻,非但不傻,對許多事情也十分敏感,早已覺察到師弟有事情瞞著自己。
可既然對方不說,他也不好主動問,再者,他也十分信任這個師弟不會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因此也只是在臨走之前重重拍了拍杜文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我便如異姓骨肉,眼見著要忙起來了,若有愚兄能幫的上的,儘管開口。”
杜文心下感動,卻終究不好多言,只是說自己曉的。
見他果然不欲拉自己下水,洪清是既感動又無奈,到底搖搖頭,轉身去了。
稍後,杜文藉口送唐洌回家,徑自見了唐芽,將杜瑕與自己說的事情都事無鉅細的說了,末了還講了自己對此事的推測。
“我想著,堵不如疏,”杜文想了想,道:“夜長夢多,且把柄握在對方手中,且不管幾分真幾分假,只要他們想要興風作浪,我們便永無寧日!慎行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若日後知道他不殺伯仁,伯仁因他而死,當真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呢!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化被動為主動……”
唐芽端著茶盞沉吟片刻,不答反問:“你方才說,十二皇子?”
杜文點頭道:“是我妹子覺得有蹊蹺,就一直叫人盯著,十二皇子確實同柳家有往來,不過還不確定他是否知道三皇子的安排。”
唐芽聞言冷笑一聲,道:“他畢竟太嫩了些,便是知道,恐怕也只是三皇子想讓他知道的。”
事關皇位,便是同胞兄弟尚且相互防備呢,更何況是這種?當年皇后護著十二皇子的生母,不過也是存了利用的心罷了。當初三皇子的生母利用十二皇子的生母,而今他就利用十二皇子,也算一脈相承了。
唐芽又想了一回,將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鬍鬚捋了一回,道:“如此,十二皇子可用。”
杜文聽後,眼睛一亮,追問道:“您是說,十二皇子的眼睛,是三皇子弄壞的?”
唐芽呵呵幾聲,漫不經心道:“是又何妨,不是又何妨?誰壞了他無關緊要,眼下要的,卻是他能壞誰。”
對於十二皇子的事情,其實唐芽一早就有結論:儘管表面上看是三皇子動機最足,可也許還真不是三皇子乾的!
而聖人雖然在第一時間就叫宋平“徹查”到底,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好歹也是在皇位上一坐二十載的人,他能猜不出這件事情藏頭到尾都與自己其他幾個兒子脫不開干係?若真要徹查,少不得拔出蘿蔔帶出泥,牽連一眾皇子、大臣……
水至清則無魚,已經爬到有能力參與奪位的大臣們,又有幾個手上沒沾過血?只要聖人沒糊塗到家,就必然不會真的執著於真相。
不過正如他方才所說,究竟是誰幹的,真相如何已經無關緊要了,對他們而言最迫切的,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在化解危機的同時,實現利益最大化。
既然三皇子與十二皇子之間早已是不死不休,兩人卻都遲遲未向對方下死手,他們何不順水推舟,輕輕推一把?
杜文瞬間福至心靈,點點頭:“三思明白。”
說完,卻又有些愧疚的說道:“三思無用,叫師公操心了。”
他知道唐芽素來不愛管閒事,這回若不是自己求上門,唐芽還真未必會搭理!
唐芽也不廢話,只是擺擺手,頓了下又微微蹙眉道:“那牧家商號我也有所耳聞,這幾年當真風頭正勁,慎行的那個兄長……也不是什麼省心的。”
都說樹大招風,牧清寒以一屆商戶之子爬到如今的地位本就惹眼,又是那樣剛直不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