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指用指尖兒輕輕的一碰觸,便就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杜文深吸一口氣,竟轉身抄起放在案臺上的裁紙刀,手起刀落,將一塊衣襟斬斷,狠狠丟在地上,道:“古語有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既然各執己見,也無需勉強,可你這般叫我做那小人之舉,實在不能忍。今日你我便割袍斷義,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再無干系!”
也許是太過氣憤,也許是太過痛心,或者是這兩種感情都這般強烈,以至於杜文的聲音都在顫抖。
牧清寒禁不住瞪圓了眼睛。
“你這是做甚!”郭遊盯著那截飄落在地的衣襟,啞然失色。
他一張臉漲得紫紅,渾身都發起抖來,哆哆嗦嗦的指著杜文罵道:“好你個杜三思,何厲是你的泰山老丈人,難不成你我這些年的兄弟、同窗之情都是假的?我過來說這些話是要害你的麼?!還是說我就是那等小人,叫你不屑與之為伍?”
他一直說到聲音嘶啞,杜文卻不與他對視,只是梗著脖子叫他走。
郭遊簡直要被氣死,不住重複什麼好心當成驢肝肺,眼角的餘光撇見一旁沉默無語的牧清寒,更是怒從心頭起,衝著他喝道:“刀子還在那裡,如何,你也要同我割袍斷義嗎?”
牧清寒死死擰著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開口,聲音卻十分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
這句話卻比杜文乾脆了斷的割袍斷義的舉動更叫郭遊氣不打一出來,方才紫紅的臉瞬間雪白了。
他又跳著腳罵了幾句,似乎也覺得既傷心又絕望,索性不再多言,甩著袖子走了。
等郭遊走後,牧清寒上去將那裁紙刀拿在手中,反手丟回格子裡,對杜文嘆道:“語出無悔?”
杜文狠狠攥緊了拳頭,咬了咬牙,重重點頭道:“語出無悔!”
兩人飛快地交換了一下資訊,就簡單的收拾了一些東西去大理寺探望何厲。
這一回雖然還是不許讓他們進去,可是卻已經允許轉交東西了。
大理寺的人將他們帶去的吃食和衣物藥品等都一一翻檢過,這才送進去。
負責看守牢房的人跟宋平有舊,雖然因為上頭還沒有明確的旨意下來,他不方便明目張膽的照應,可至少由他經手的東西叫人放心。
杜文和牧清寒臨走之前,那人還悄悄的說:“何大人的傷勢並不重,前兒尚書大人的藥就已經送進來,所幸也沒有燒起來,如今瞧著雖然消瘦著,可精神還好。剛還叫我給你們帶話呢,說他一切安好,你們不必擔憂,有事且直接去同尚書大人商議。”
直到這會兒,兩人才算是徹底放心了。
上頭的態度就影響到下面人的舉動,從前幾天的連最起碼的送東西都不讓,到如今的還能捎口信出來,變化何止一星半點!說明聖人雖然沒有明確鬆口,可起碼態度已經軟化,並且朝主戰這方面傾斜。
兩人又馬不停蹄的跑到何府,把這個訊息告訴了趙夫人與何葭,一時眾人俱都喜氣洋洋,只覺得看到了希望。
何葭喜極而泣,連聲唸佛,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便是失了聖心,官兒丟了也不要緊,只要人沒事就好。”
趙夫人也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對二人由衷道謝說:“這幾日委屈你們啦,有勞你們到處打探,想必也吃了不少閉門羹吧?”
因為杜文跟他們本就是一家人,這話倒不好說了,便聽牧清寒道:“您說的是哪裡話,難不成平時我們就沒得過何大人照應?若這會兒作壁上觀,還算什麼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偏杜文聽了這話又被勾起了滿腔愁緒,直叫他把剛得來的一點喜意都給沖淡了。
又過了兩日,何厲還沒有被放出來,聖人卻突然又下旨抓了另一個官員進去,且次日又派了著名的抄家熟手薛崇將他家抄了個底兒朝天,竟得了100多萬金珠,若是換成現錢,恐怕將近200萬。
訊息傳進來那日,盧昭和龐秀玉正在杜瑕和牧清寒家裡吃飯,當時還笑說:“得了,打一仗的前期軍費有了。”
杜瑕道:“也不知聖人是專挑這個當兒抄家,還是牢裡幾個人供出來的。不管怎麼樣,這個屎盆子是扣定了。”
像何厲這種素來不討人喜歡的也就罷了,黑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嫌少。或者正因為平時形式的肆無忌憚,不願意拐彎,外面的人反而不過懷疑是他告密。
可其他那幾位被抓的官員就慘了,那名被抄家的官員罪不至死,想必過幾日也就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