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對我冷淡許多,他們都以為,我暗中聯絡各幫派圍剿戰門分壇——這也合理,決戰滅了顧家,我要報仇,自然要想法子重創決戰。總歸,不是對戰門下山,就是砍掉決戰的左膀右臂。
更重要的是,連同各門派對戰門發難的,是姬家。
姬家多年以來神秘莫測,自孃親嫁入中原之後幾乎銷聲匿跡。若說是為了爹爹被殺而對決戰復仇,為何不趁著春天決戰元氣大傷之時,卻留給戰門養精蓄銳的時間?正道這個關口上公然對戰門尋釁,那自然就是為了我。信裡說道全軍覆滅,只剩三師兄一人。那一戰,必是十分慘烈。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帶人出戰,三師兄幾乎從不失手。有什麼意外情形,能叫他受那樣的重創?
除非,有人暗中向姬家通風報信。
我又翻了一翻,下面的信件,都比那日子要早——原來,決戰於司徒慕早在臘月之前就斷了聯絡?
我大開信封,把信紙掏出來,正要看,傳來敲門聲,是婢女:“小姐,您可還安好?”
我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撫著心口長吐一口氣,裝出鎮定的樣子來,對著外面喊:“在外候著吧。我好著呢。”
門外一身輕輕地嘟囔:“這樣子也並不如何瘋癲呀。”
旁邊有人小聲反駁道:“經了這麼多折騰,日日以淚洗面的人,忽而看書唱曲兒,對誰說話都一副笑臉,斷然是瘋了——我可聽說,旁人都傳,她是把過往痛楚都望空了,才這樣的。”
我笑了一聲。
手卻哆嗦著,遲遲拿不出裡面的信紙來。
總歸,也不會比現在更絕望。
晌午的日頭微暖,穿窗而入的光芒鍍在我手中的信紙上,一片潔白之中,字字血紅,力透紙背:
決戰,我咒你不得好死,生生世世永不能得到顧青衣。
——是司徒慕寫給決戰的,血書。
我翻遍四處,關於司徒慕的東西,就只有那一封信。
剩下的一摞信件雖然發自大漠,但全都是旁人寫來。從內容看來,一部分人是決戰安插在魔教的心腹眼線,一部分事魔教中倒向決戰的教眾。
我匆匆把信開啟,看完大體意思,接著便放好,換成下一封。期間,只有婢女進來給我送飯菜,耽誤了一些時間,其餘時候,並無外人打擾。
我花了幾個時辰,又在決戰的書架裡查了許些東西,才大體摸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先前戰門西域分壇與魔教曾有摩擦,父親叫決戰去處理。他具體如何處理的,從來信之中無法知曉,但司徒慕行事向來驕橫,那時與決戰,算是敵人。
她主動尋釁,一敗塗地。
那一戰之後,司徒慕反而對決戰心生好感。否則,她不會下令日後處處給戰門分壇方便。
這算是和好。
既是和好,司徒慕便設宴,邀決戰一去,當著魔教眾長老和戰門分壇門眾的面握手言和。
我推測著,決戰去魔教,定然不只是那一次。司徒慕對他生了情思,多半要想著法子的見他。
興許她只是思慕決戰,找了藉口引決戰去。可他但凡去了,自然不是白去。
司徒慕坐上魔教聖女的位置,是憑了自己的爹爹。內部紛爭原本激烈,司徒慕又是年紀輕閱歷淺的女子,想必魔教裡是有不少人覬覦她的位置。
決戰就是趁著司徒慕邀請他的功夫,暗中進魔教摸清了裡面的情況,將幾個不服司徒慕的長老都拉向了自己——同時暗中將自己的心腹眼線安插進了魔教之中。
他要把西域魔教收歸自己所用。
這些信件之中,幾乎全是決戰的密探發來的訊息。其中,尤其以一位叫“雲安”的人發來的信件居多,他與決戰的關係,更像是好友之類——因為信件當中,有不少是勸解決戰的。既然是勸解,自然免不了撫今追昔之類,我就是根據他的來信,和其他人的上稟裡,慢慢理出了線索。
其中,有兩件事,同我有關聯。
第一件,是在我與周誓中大婚之前,決戰曾利用司徒慕和自己在魔教的勢力,將大批魔教高手調往中原。
這些人,是後來幫助決戰顛覆顧家登上主上之位的勢力之一。
第二件,卻很有些複雜。與安準也有了關聯。
是關於我被司徒慕關押在大漠裡的事。
這件事還需得從頭說來。
由信件往來裡可見,九月初決戰去往周家,明著給周伯父慶生,暗中是給周家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