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機會?”
“他的人生,註定波瀾壯闊,我要的平靜,他無法給我。”司湘搖搖頭,露出了惘然的笑容,“既如此,就當做不曾相識,反而毫無牽累。”
“聖上……臣會為您祝禱,願天佑聖上,天佑大夏。”
容桓不再說什麼了,注視著那道窈窕的身影從容優雅地推門,走出,離去,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身邊,又一個故人離他而去。這人生中無常的別離,縱使是君王,也躲不過逃不掉。
“湘兒,這一輩子,我對不住你。”容桓輕聲,聲音無比飄渺,“這輩子我對不住的人很多,等來日我薨了,你們要挖墳要鞭屍,我都毫無怨言。”
“祝你能幸福,湘兒。”
作者有話要說:
☆、莫說前事排離索
容桓從太醫院出來,徒步走回紫光殿,已是晨曦時分了。剛進院子就看到白清軒正坐在石桌旁,身邊倒著幾個酒罈子。攏著袖子垂首,眼眸幽深,清泠泠地不知在想什麼。
容桓走過去,伸出手握住了白清軒冰冷的手,低嘆一聲:“這麼冷,應該多穿一些的。”說著,手臂一收,輕輕把人摟進懷裡,“夜深不睡,枯坐在這裡幹什麼?”
“冷。”白清軒輕輕道。
“冷?”容桓挑眉,“外面不比屋裡冷多了?”
“不……是在這深宮中難免有高處不勝寒之感。”白清軒忽然說了一句,抬眼看他,“容桓,這些年你坐擁江山,心裡快活嗎?”
“……”容桓眼眸閃爍,許久輕嘆一聲將人圈進懷裡,“若是這江山沒有你,我要他何用呢?”
白清軒苦笑:“可笑世人不知其中孤寂的滋味,仍然爭得不死不休。”
容桓的臉扭曲了一下,極力地壓抑住了。七年前的互相試探與猜忌,一起隨著白清軒記憶的甦醒回到了兩人面前,往事矗立在前方,注視著彼此相擁的兩人,帶著諷刺而詛咒的笑意。
白清軒把頭埋得更深。“你會是一位明君,如果不是我的緣故。”
“現在做也來得及。你不信我嗎?”
“信,我信。”白清軒仰起頭,“容桓,你後悔遇見我嗎?”
“說這個做什麼……”
“你若沒有遇見我,人生一定會快活很多。”白清軒輕聲,倚進容桓懷裡。
“可是我已經遇見你了啊……”容桓卻沒聽懂他話裡有話,只是溫柔的一笑,“清軒……若有來生,你還願意遇上我麼?”
白清軒傲然揚眉:“你呢,還願意麼?”
四目相對,兩人仰頭大笑。
容桓心中暢快,只覺平生從未有過如此快意,一把拎起了酒壺,仰起脖子,一連喝了好幾口,抬眼斜睨著白清軒:“你這帶著舊傷新傷的身子,還能喝酒?”
白清軒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淚光晶瑩,清清冷冷,帶著往日少年朗墨的神采飛揚。“為何不能?你少小瞧人。”
說著推開容桓,抬手拎起地上酒罈子,一仰頭咕咚咕咚將餘下烈酒都灌入了愁腸,烈酒勁兒足,他伏在容桓膝上咳了半天卻不以為意,抬起臉朝容桓蒼白地笑了笑:“想當年在漠北,你我也是這般的飲酒,到底是酣暢淋漓,不枉此生!”
“你回到我身邊,失而復得那一刻,我早已不枉此生。”容桓柔聲,情意無限,“你我能有這一刻,我已再無遺憾。”
“這一回,你再也不會失去我了。”白清軒輕輕道,“這一回,我絕不會再棄你而去。”
容桓心頭溫暖如春,握緊白清軒的肩膀,兩人並肩看著東方既白,雲中一片光色。
“青羅誕下皇子,燕國要前來賀喜。半個月後,燕國的君主慕容錚,便要到達洛陽。”容桓輕輕道,“他對你始終懷恨,你還是莫要見他了。”
“比起我,他更恨王爺才是。”白清軒對往日之事一清二楚,垂目道,“容桓,你的心裡,也是恨毒了王爺,對嗎?”
“恨,當然恨。”容桓一字字道,眼底冰冷,“可是有時候我又知道,錯不在容熙,如果我是容熙,一樣容不下一個別國血統的太子凌駕自己之上。”
“到底,我該恨自己生在帝王家。”
西風烈烈,洛城街頭簷角的紗燈一片搖晃。城門外,司湘牽馬緩步徜徉,回首,凝望斜陽中洛城的壘壘高牆。
最後一次回首,凝望,最後一句“珍重”。飛身上馬,揚起馬鞭,一路向前不再回頭。
風中一道身影直追而來,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