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一黑,倒地昏死過去。
“迷霧散!隱兮,果真好手段。”眼見轉眼間攻守之勢逆轉,藍重羽驚歎之餘,不禁向著身邊孱弱清瘦之人投出了極為讚許的目光。慕隱兮淡淡一笑:“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難道還要束手就擒麼?”
“好一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藍重羽朗笑一聲,說罷,扯下衣袖罩住口鼻,抽刀一躍,加入廝殺之中。
“城北城南的軍隊正在趕來,在王府外包抄,王爺只管等待勝利便可。”慕隱兮道。
容熙負手而立,向著青衣謀士淡淡一笑。
陰霾蒼穹中,忽然灑下一片日光。
哀王反了!
時鴻嘉七年四月初一,史稱荊州之變。
作者有話要說:
☆、戰地冬來血長流
鴻嘉七年,四月初三,風雲變色。哀王舉兵謀反,十萬大軍傾城而出,中旗招展,是為“熙”字。原來,先皇到底是為膝下最疼愛的七皇子,備下了最後一份護身符。
此時天下子民方知,十五萬荊州百姓居然有三分之二都是士兵所扮,韜光養晦,暗渡陳倉,已有八年之久。
十一月十五,揚州太守顧川蓬燒燬官府,舉兵相應,康、顧兩支大軍在荊、徐邊界會師,一時間天地震動。
揚州府。
月上中天,華燈初上。
小僮在暖閣外的欄邊支了紅泥火爐,儘管瀰漫著藥汁的味道,暖閣內卻依舊暖意融融,茶香盈室。竹簾旁的青燈下,一人安然獨坐,眉目間平和沖淡,彷彿絲毫不知世外天地翻覆。
容熙緩步走來,腳步很輕,許是慕隱兮太過專注,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容熙在靜默而妖嬈的茶香中環視著眼前的一切:一盞青燈、幾卷道經、一條長琴、一扇竹屏、屋裡的擺設簡樸而清雅。一切熟悉不過,一如七年前。
忽地,慕隱兮低頭,一陣咳,蜷起了身子。
容熙蹙眉,解下身上的蟒袍,披在慕隱兮肩頭:“此處風大,莫要著涼。”
“明日我就要啟程前往洛陽,還請王爺保重。”慕隱兮抬起臉,“若有訊息,一定要飛馬傳書,我縱使在千里之外,也要助王爺一臂之力。”
容熙嘆了一聲:“比起我,你前去洛陽,深入虎穴,更要小心。我會叮囑寒洲,護你周全。”
慕隱兮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容熙也默不作聲,久久,忽然握住了慕隱兮的手。
十指相交。
慕隱兮神色一動,沒有掙開,容熙突然間一把將人摟緊懷裡,一把按在牆邊。
“不知為何,我的心總是難以平靜,總覺你這一去,兇險至極。”
“王爺放心。”慕隱兮微微一笑,衣袖一拂,案頭居然放了一把匕首,“若有不測,隱兮必不會讓王爺為難。”
“你,你這是做什麼?”容熙睜大眼睛,將利器奪了過來。“你居然萌生死志!”
“大局為重。”慕隱兮淡淡說著,“當年出山之時,我曾許下諾言,一生跟隨王爺。如今王爺一朝起事,自當鞍前馬後。”
“君子一諾,千金不換。”容熙嘆道,“隱兮為人,當真如玉。”
“我雖身在沙場,你在洛陽,卻是比我更加兇險。你我這一分別,便是千里跋涉,刀光劍影,竟不知何時才能重逢。”
慕隱兮秀眉一動,神情黯淡悽迷,頭輕輕靠在容熙肩頭,容熙伸手抱緊他,許久許久,在他耳邊低低道:
“隱兮,今夜讓我留下來,好麼?”
懷裡之人沒有回答。
第二日醒來,容熙摸摸身邊,被衾尚溫,人已不在。
睡眼惺忪,看見門邊一道清瘦的影子,風骨蕭然,立在晨光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隱兮。”他坐起身子,一字字道,“你我一定會在洛陽重逢。”
慕隱兮聞言,在晨光中為他回身。“我等你。”
飛雪中,幾輛馬車在山路上賓士,直奔洛陽,而與此同時,揚州府眾將齊坐,展開地圖,指點謀劃。
你我轉身,各自向著未知前途而去。自此朝朝暮暮,與誰共飲,空嘆息,直把長劍指江山。
惟願有朝一日,洛陽飛花時節,你我重逢。
暗香浮影中,白清軒靠在案邊,閉目淺眠,卻是久久不能入夢。
晚了,終是晚了一步。
張宣帶領中州軍跟隨藍重羽身後抵達荊州,果不其然遭遇哀王拼死抵抗,損兵折將之後仍舊沒能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