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走到一處馬車前,他伸手把那韁繩一扣,沉聲道:“老丈,借你的馬車一用,二刻鐘便可歸還”
他的話音一落,一個小胖子騰地掀開車簾,朝著紗帽遮頭的蘭陵王吼叫道:“混蛋,你說什麼?你家阿父的車是你想叫就叫的嗎?”轉眼他瞟到了急急趕來,光是身段便美妙得讓人咽乾口噪的張綺,雙眼一亮,伸手指著她叫道:“把你這個婦人給你阿父玩一天,阿父就借你馬……”
那個“車”字還沒有說出,陡然的,漫天雪花中,一道寒光閃過,一柄寒森森的劍鋒,指上了小胖子的咽喉
這一下變故,實在是快如閃電。那小胖子臉色一白間,蘭陵王已上前兩步,他嗖地一聲還劍入鞘,然後,右手一扯一扔,已提起那胖子扔到了街道中。
然後,他朝張綺兩女命令道:“上車。”
“是。”張綺連忙扯著張洇上了馬車。
蘭陵王回過頭來,見那馭夫爬了下來,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他求饒。蘭陵王眉頭一蹙,他上前兩步,翻身跳上馭座,清喝一聲,便驅著馬車駛動開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十分迅速,那個小胖子從地上翻了兩個滾,爬了起來。蘭陵王那一扔,看起來兇猛,卻恰到好處,把他摔到溝壑裡雪厚處,竟是連皮毛也沒有傷。
呆呆地看著發地揚長而去的自家馬車,小胖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咽喉,記起那劍鋒,那令人心寒膽戰的森森死氣,不由又向下一坐。
倉惶爬起,小胖子哇哇叫道:“快,扶我回去,快”
那馭夫扶著他走了幾步,顫聲問道:“郎君,那馬車?”
“別提馬車,什麼也別提。”他出自行商世家,眼力還是有的。那個帷帽遮面的男子那股華貴威嚴之氣,那是他平生僅見的。那樣的人,他們是惹不起的。想到這裡,小胖子哆嗦著又說道:“我們快走,快走”
在馬車急速地行進中,張洇慢慢轉過頭,她看向張綺,乾啞地喚道:“你是……阿綺?”那個身份比她還卑微的私生女?
張綺側頭,她摘下頭上的紗帽,紅著眼睛點頭道:“阿洇,我是阿綺。”
彷彿被她的華光所震,張洇直過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她喃喃說道:“你是阿綺?我居然遇到了阿綺?”
說到這裡,也不知她想起什麼,竟是悲從中來。不由雙手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在張洇的哭泣聲中,馬車不一會來到了他們落住的酒樓。叫過幾個護衛,令他們去請過大夫後。蘭陵王把女孩交給張涸,對小二說道:“給這位夫人安排一下。”
“是。”
蘭陵王轉向另二個護衛,“她們是凍出的病,這個你們拿手,去幫忙處理一下。”
“是。”
大夫不一會就請來了,還一請就是兩個。小女孩的病情也不重,只是又凍又餓,再加上先天體弱扛不住才出現這情況。
這時,有著豐富抗寒經驗的護衛們,早把那小女孩從凍僵狀態救轉過來。大夫說了,只要再服一段時日的藥,應是性命無礙。
張綺休息了一會,算算時間,現在張洇應該踏實了,也睡醒了。張綺跟蘭陵王說了一聲,便來到了她的房間。
房間中,張洇正呆呆地看著床塌上的女兒出神。聽到腳步聲,她急急轉頭。
此時的張洇,早已梳洗一新,整個人也因為吃過睡過,顯得精神多了。只是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把整張清秀的臉都襯得觸目驚心。
見是張綺,張洇迅速地從床塌上站起,朝著她福了福後,哽聲道:“綺妹妹再生之恩,姐姐這一輩子,怕是報不了了。”
張綺搖頭,她走到塌前,望著睡在被子中,瘦小的臉青紫處處,好夢正酣的小女孩,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睛又有點紅了。
悄悄轉過頭,睜大眼讓風吹乾,張綺再回過頭來。
她對上了張洇怔怔看來的目光。
她的目光中,有羨慕,感激,也有著一種空洞。彷彿正深陷於回憶當中。
好一會,張洇才低聲問道:“阿綺,那是你的夫君麼?”說到“夫君”兩字,她低低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用袖子拭著眼角,張洇喃喃說道:“原來這世上的丈夫,也有對妻妾這般在意的。”
說到這裡,張洇不知想到了什麼,伸手撫上自己的傷口。
見她表情悽然中帶著絕望,張綺動了動唇,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了。
好一會,張綺才道:“姐姐不用傷心,都過去了。”
“是,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