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恭桶左邊,一隻手猝然升起!顧念久捂住嘴巴:嗚嗚,鬧鬼了!
鬼手縮排地下,驀地,伸出一個黑布矇住頭臉的頭顱來,接下是脖子,肩膀,雙臂,腰,腿,腳,總之,是很完整的一隻鬼。
這隻鬼還會說話,他爬到床底下,扯下黑布,眼淚旺旺的盯著顧念久道:“顧先生,薔薇夫人派我來救你了。”
“刀戈?!”顧念久大喜,而後有些猶豫,“你不是楊憧手下的親兵衛嗎?怎麼是薔薇派你來?”
“楊大人他——他受了重傷,在秘處靜養,現在親兵衛和暗衛隊合併,都由薔薇夫人指揮。”刀戈撒了個小謊,楊憧是失蹤不是受傷,他怕顧念久擔心。
“哦,那薔薇去那裡了?”顧念久跟著出了床底,看著恭桶左邊圓溜溜、冒著涼氣的洞口:就這樣自由了嗎?刀戈他會不會叛變了公主,受殷家指使過來套他的話?
“昨天我們得到公主藏身的訊息,薔薇夫人連夜趕去南焰國了。”刀戈答道。
顧念久渾身上下沒一塊完整皮肉,特別是雙腿像是骨折般彎成詭異的弧度艱難行走,刀戈佩服而又歉意道:“我們是按照路不易大祭司給薔薇夫人地牢修建圖紙挖到這裡的,嗯,地道很難挖,又不能驚動守衛,所以進展緩慢,害的顧先生受了這麼苦日子。”
這個人應該可信,不過我依舊不能告訴任何人倉庫的地點。顧念久淡淡道:“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保住這條命就能賺錢,活著,挺好。”
簌簌幾聲,又從洞口鑽出一個黑衣人來,他說了聲得罪,將衣服脫光,刀戈同時把顧念久的衣服扒光,兩人交換衣服穿上。
“你——?”顧念久看著黑衣人迅速掏出一枚藥丸含在嘴裡,撥亂頭髮將身體半影在床上的棉花堆裡,像是熟睡般,很快就一動不動了。
“如果巡視的守衛看不見你,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這個洞的,有他偽裝成你,我們至少可以有兩個時辰逃走。”刀戈催促著顧念久下洞,“薔薇夫人吩咐過,不計任何代價要救顧先生出來。”
顧念久說道:“告訴我他的名字,至少讓我知道為我犧牲的人是誰。”
“刀鋒,我只知道他叫刀鋒,加入楊憧大人的親兵衛後,我們都取了新的名字,至於舊名是什麼,只有本人和楊憧大人知道。”刀戈扶著顧念久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進/入洞口,“等以後見了楊大人,你親自去問他吧。”
顧念久在洞穴裡時而行走,時而爬行,這臨時匆匆挖建的地道里,土塊和石頭簌簌的從木框支撐的頂棚裡往下落,砸在顧念久腿上生疼。
“顧先生,要快,這個地道撐不了多久。”刀戈催促著,顧念久拖著兩條殘腿奮力往前。
快到洞口時,有兩個穿著白麻衣,出殯打扮的親兵衛來接應,他們一左一右夾著顧念久的胳膊懸空而行,扔麻袋般將顧念久塞進一口舊棺材裡。
蓋上隔板,刀戈將一具男屍裹著絲緞放置在上面,蓋棺。
出城!
刀戈一聲令下,親兵衛各司其職,敲鑼打鼓,吹著哭喪號往城門處去,這是一個墓葬群,離顧念久的地牢差不多二里遠,他們打著修墓的名義在這裡挖地道。
城門守衛森嚴,這群出殯的人也受到了嚴密的盤查,門官連棺材都不放過,非要刀戈開館一驗,刀戈裝模作樣的爭執一番,最後無奈開館,門官檢查無恙後才放行。
以至黃昏,出殯的隊伍行了半里,就要淹沒在夕陽下,門官腦門突然一亮:棺材裡躺著的是具男屍,但是棺材上畫的卻是女人才有花鳥圖案,其中必然有詐!
上馬!追!
城門官帶著五十隊騎兵追去,遠處,刀戈看著後方煙塵滾滾,目光一沉,“刀傾,你帶著顧先生先走,我們斷後。”
刀傾領命,將顧念久捆紮在馬背上絕塵而去,眾人拔刀迎戰,箭矢先於追兵襲來!
……
次日,北焰國帝都白石城。
當朝陽升起,白石城北門緩緩開啟,各色商人、平民、路人穿梭其間,當然也有流離失所的乞丐。
城門被木柵分為進口和出口兩部分,出口的檢查嚴格,進口相對而言比較鬆散,一陋衣赤腳,雙腿皆不便,左手舉著討飯盆,右手拄著樹棍做柺杖,蓬頭垢面的乞丐夾在一群流民裡進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顧念久暗想,殷家絕對想不到他歷經千辛萬苦出城後居然重新返城!
刀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也扮作乞丐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