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撿到那塊染血的白手絹兒,然後小心地放好,我只當不在意。拂衣和玲瓏站在一邊,看著那兩個丫頭給我梳了頭。
我從梳妝盒裡拿出紅包,頭也不回地道:“拂衣,玲瓏,你們跟著我的日子也久了,如今跟著我陪嫁過來,這個,就給你們吧。”
那兩個劉姨娘身邊的丫頭一怔,退去一邊。
我站起來,回過身,將紅包塞到拂衣和玲瓏手裡,然後又道:“你們去把櫃子裡,把我帶來的那件淡紫色的衣服給我拿來。老太君送我的那一身,我今天不穿。”
拂衣和玲瓏依言去將那身衣服拿出來,遞給了那兩個外來丫頭。那兩個丫頭這才鬆了鬆臉色,忙接過來,服侍我更衣。
我張開手,由她們去,心中卻在冷笑。反正無論我怎麼討好她們,她們也是要回去說我壞話的,那麼我便不能讓她們當面欺負了我去。我現在的身份,好歹也是從柳家嫁過來的嫡二小姐,連個丫頭也能給我臉色看,我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直到她們小心仔細地給我穿了衣服,我這才又從匣子裡取出兩個紅包,面色淡淡地塞到她們手中去。
那兩個丫頭在前面引路,我走在中間,身後跟著拂衣和玲瓏,去正廳,給家長請安。
說起來我這新嫁娘還真有些悽慘,新婚燕爾頭一天,就要自己一個人去請安,掛名的相公早就跑了沒影兒。
廳子裡,只坐著一個劉姨娘。她也算是我和安玉寧唯一的長輩了。
我從那兩個丫頭手中接過茶杯,跪下去,將杯子高高舉起,低聲道:“姨娘,喝茶。”
等了半天,卻沒有人來接。我心中納悶,卻沒有抬頭去看。
半晌,直到我的手都要酸了,才聽到劉姨娘緩緩地道:“起吧。”我手中一鬆,是茶杯被她接了過去。
我站起來,退去一邊,仔細端詳這個女人。
我先前,是沒有見過她的。這個安府,其實是安家的旁支。安家的主脈,現在掌家的,是我的外婆,安老太君。而我的母親安四,則是安老太君的嫡女,很受老太君寵愛,只可惜紅顏命薄,早逝。我曾跟安四回過幾次安家主宅,參加老太君辦的大宴。可是這個劉姨娘,卻是沒資格參加的。再怎麼能幹,畢竟只是妾室。說她掌家,其實也只是大家心中預設的而已,並沒有抬到明面上來。
卻見她年紀大約三十出頭,一張臉姿色和身段都算是不錯,但是比起安四,還是差了很多。甚至連安玉寧的美貌都勝過她許多。她的眼角已經有了些許紋路,端著茶杯矜持地抿了一口,每一個動作都做的恰到好處。她穿著中規中矩的烏青長裙,好像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個寡婦。
她皺了皺眉,將茶水放去一邊丫頭端著的案子上,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而後明知故問地道:“玉寧呢?”
我老老實實地道:“回姨娘的話,我不知道。”
劉姨娘道:“這昨天才成親,你今天就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無辜地眨眨眼:“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又不曾對我說過,我怎麼會知道他去哪裡了。”
劉姨娘的嘴角顯出一個不大明顯的笑紋來,但是她只是道:“你年紀雖然小,卻到底是大家小姐,禮數什麼的,想來也不用姨娘教你了。只是有一點,姨娘好歹是個做長輩的,卻還是要說的。不管你在家裡怎麼嬌寵,嫁了人,就要一門心思服侍相公,不能讓相公有家不能回。明白了麼?”
我想,怎麼她說的,好像安玉寧是因為我才不著家似的呢?
但是想歸想,我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這劉姨娘活像是得了結巴,人家是一個字一個字結巴,她卻是一句話一句話結巴。我站的腿都酸了,她才緩緩地又說出一句話來:“少奶奶已經嫁進來了,我卻還不知道你的閨名叫什麼呢。”
我道:“我的小字是韻。”
劉姨娘道:“原來是柳韻。果然是個好名字,人如其名。”
我想,我都已經嫁到她家來做少奶奶了,就是她的第一大敵,她肯定早就把我身上有幾顆痣都打聽清楚了,現在還來假惺惺地問我名字,怕我不知道她是白痴麼?
也不知道她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硬生生地拉著我沒話找話呆了半天。她坐的倒是舒服,可憐我這個睡了一夜地板還碾轉不能眠的可憐身子,連小腿都開始發麻了,她才放我回去。這還是有人來找她,要她處理事務,她才鬆了口,打發我走的。
一回到新房,我就一屁股癱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