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烏龍洞房花燭
深更半夜,紅燭搖曳。
我吃飽喝足,還打了個飽嗝,然後從陪嫁的丫頭拂衣手裡抽過小帕子來擦了擦油汪汪的嘴,道:“我要先睡了,等舅舅回來,告訴我一聲。”
最好今晚都別回來。我恨恨地想。
說起來我也夠倒黴的,穿就穿了吧,我老老實實地做我的大小姐,既不搗蛋也不逃課,琴棋書畫該學的學,吃喝拉撒該乾的幹,從來也沒有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襯托一下我穿越人的身份。安穩了這才幾年,竟然就被人給嫁出去了。
嫁給別人倒罷了,還是嫁給自己的表舅!安玉寧是安老太爺老來得子,寵得不行,從小就紈絝,還曾跟人搶花魁,被人打斷一條腿,成了不折不扣的跛子。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他竟然在喜宴上偷偷溜出去了,八成是又去眠花宿柳了。我只要一想到明天那群八婆會用什麼眼神看我,就覺得頭疼。
可惜我的願望沒有實現。我這一頭亂七八糟的首飾才拆了一半,門就被開啟了。
拂衣忙把梳子丟下,一下跳去一邊,行了一個禮:“姑,姑爺……”
我抬起眼皮,斜了一眼,卻見那安玉寧斜倚在門上,一雙眼睛輕輕佻佻,正抱著手臂,看著我笑。八成是酒還沒醒。我對拂衣道:“你先下去吧。”
拂衣忙答應了一聲,下去了。我把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抓下來,然後丟去一邊,披著頭髮走過去,皺著眉道:“舅舅,你又去喝酒了?”一身脂粉味兒,外加一股子酒氣,真是臭得要死。
他站著不動的樣子倒是好看,但是一移動,就嘿嘿傻笑了兩聲,要倒。我伸手去支住他,一邊用腳把門給踢上。這死男人沉得要死,一身酒氣又熱又沖鼻。等我把他拖到床上去,已經出了一身的汗。稍稍休息了一會兒,我就從他身下拼命把那塊白手絹兒抽了出來,嫌惡地丟去一邊。
真不明白這古人都是怎麼想的,洞房花燭夜,還要弄這麼一個東西來滲人。還是說古代男人有一種怪癖,喜歡第二天拿著帕子出去溜達一圈兒,向別人招搖:看哪,我老婆還是處女!
呸,夠噁心。
一邊腹誹,我就一邊到桌子上,拿了我早就準備好的那把小匕首出來。這還是我穿過來的這個身子過十三歲生日的時候,安玉寧送給我的生辰禮呢。還好我一直藏得小心,不然讓安四知道,非抽死我不可。安四,就是這個身子的母親,也是安玉寧的表姐。得,這關係是亂了套了,我娘成了我姐,我老公的姐姐成了他老孃……真是一個野蠻的時代。幸好安四已經死了,不用擔心以後見面的稱謂問題。
我回到床邊,抓著安玉寧的手,就著燭影,比劃了兩下,尋思著該從哪裡下手。
誰知本來應該已經睡著了的安玉寧卻突然睜開了眼,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幹什麼,謀殺親夫啊?”
我冷笑:“是啊。我才十六歲,幹嘛要嫁給你這個死大叔。竟然還敢在洞房花燭夜出去逛妓院,我還是趁早了解了你,另覓良婿!”
安玉寧黑了臉,把自己的手一下抽回去,扶著額坐了起來,好像很頭痛的樣子,卻沒有多少醉意。他一把抽掉我手中的刀子,道:“把東西拿來。”
我一喜之下,又狐疑,他有這麼好心?但是興許是他喝醉了,不清醒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趕緊爬過去把那張帕子撿了起來,狗腿地雙手奉上,擠出一個甜蜜而期待的笑容。
他似乎笑了笑,利落地割了手指,將血滴到那白手絹兒上。我一看這紅梅朵朵開,心情大好,想著這廝果然是不清醒,不然以他卑鄙又小氣的個性,才不會這麼好心。
“手我割了,要麼你陪我睡,要麼你自己去收拾一下,愛睡哪兒睡哪兒。反正床是我的。”
“……”他作勢要躺下,我咬牙切齒地想把他從床上拖起來,“安玉寧!你是我舅舅!你怎麼能讓我一個女孩子睡地板!”
他重的像頭豬,我哪裡拉得動他,還是讓他背對著我躺了下去。他哼哼了兩聲,道:“誰說我是你舅舅,我是你相公!”
我道:“那有讓新娘子睡地板的道理嗎?!”
他突然翻身,睜開了眼,一雙眼睛深不見底,竟道:“那麼,你是要跟我睡?”
我的手一下就縮了回來,連帶著人都退了好幾步,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我去睡地板……您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收拾就成了。”開什麼玩笑,他眠花宿柳是出了名的,以前雖然疼我,但是我現在嫁給他了,還是不要惹他的好。萬一他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