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聽得郡守孫思潮面色帶笑答道:“歐陽公,您到這大江郡當學政十多年,經歷了五任郡守了,便是人人都託了你的福,大江郡的進士一年比一年多,前幾任郡守皆以治學之功得以升遷,而今輪到在下了,當真是感激不盡。”
徐傑聽得那一句“歐陽公”,眼神已然看向了身邊的歐陽姐弟二人。
歐陽文峰連忙拱手小聲說道:“徐兄勿怪,此乃家父。”
徐傑聞言,便也明白了,歐陽文峰姐弟竟然就是大江郡學政歐陽正的子女。歐陽正,在文壇之中,其實大名鼎鼎。在這大江郡裡,更是被讀書人無比敬重之人。
自從歐陽正到了大江郡來當學政,大江郡裡出的進士一年比一年多,其中大多就是歐陽正的功勞。歐陽正對於公事極為認真,不僅自己對於教書育人很注重,連帶著各個縣,歐陽正也是每年都要親自下去巡視教育之事。
上一次歐陽正去青山縣,便是檢查縣試之事,親自把每一個秀才的考卷都拿來看了一遍,甚至把沒有考上秀才的試卷都粗略翻了一遍。便是要杜絕其中的舞弊現象。也還把縣學裡面的教習都考教了一下,以免其中有人濫竽充數誤人子弟。
整個大華朝,能做到這般的學政,只怕也就只有歐陽正一人了。其他郡裡的學政,哪裡會這般親自往各地視察公務。
學政一般情況下只會比郡守低半個品級,雖然為郡守的下官,卻是權利極大。但是這郡守孫思潮,顯然對歐陽正極為的尊敬。就如話語所說,歐陽正嚴謹的態度,在官場上受益的,卻不是歐陽正自己,而是歷任的郡守。一地教育之功過,文風之興衰,教化之厚薄,也是官員升遷主要的考核。
奈何,奈何歐陽正自己卻十幾年來未曾獲得半點升遷,還是這麼一個從五品的學政。
倒也不是歷任郡守要與歐陽正爭功勞。而是歐陽正本身就不能升遷,或者說沒人敢讓歐陽正升遷。
十五年前的歐陽正,二十七八歲,正是風華正茂,也正是春風得意,在京城為官,以不到而立之年,深得聖寵,官拜中書省右僕射,崇明殿大學士。已然就是相位之一。
二十五年前的歐陽正,十七八歲,東華門外唱得大名,位列三甲探花郎。更是一朝聞名天下知。其春闈考卷之策論,更是傳揚天下,也是這一份考卷,奠定了永昭革新,似的朝廷收入連年大漲,也間接促成了當年大江洪災以軍代賑的事情,大力擴充了邊鎮子軍備,以此步步升遷,深得皇帝夏乾之心。
奈何,十五年前的歐陽正,因為一事觸怒了皇帝夏乾,貶謫大江為從五品學政,十五年在此,管教著一郡之地的教育之事。
有詩為證:
少年得志入汴京,
殿前欽點探花郎。
扶搖萬里學士令,
君王一怒半生殤。
當初平步青雲的歐陽正,顯然就是一個有才能,能幹實事之人,大好年華,真是大展拳腳抱負的時候,卻只能在這一郡之地蹉跎十五年青春。
這些故事,十五年過去了,大華朝其他地方之人想來也多有遺忘。但是這些故事在大江郡,依舊還口口相傳,只是從來無人能真正說出歐陽正到底因為什麼得罪了皇帝,即便是捕風捉影去猜,也沒有人猜出一個靠譜的說法。
這也是徐傑要到大江城裡來進學的原因,因為郡學之中,每年都會出進士,甚至還出過兩次三甲人物。如此的郡學,豈能不來?
但凡得空,歐陽正也會出現在郡學之中,親自授課。大江郡考出去計程車子,沒有哪個不對這位學政感激不盡。
徐傑此時便也明白歐陽文峰剛才話語的意思,學政歐陽正就是他的父親,自然對於歐陽文峰的水平有個瞭解,歐陽文峰其實也沒有必要非得在這種場合去出彩。
幾句話語之間,這一行大人物便也走了過去,走到最頭前落座。
待得他們落座,眾多士子方才再次坐回座位。
歐陽文峰心中似乎還有些愧疚,又對徐傑拱了拱手,開口說道:“徐兄見諒則個,頭前巧遇,並非在下少了坦誠,實屬無心之過。”
徐傑自然不會在意,只是調笑道:“按理說歐陽公之性格,最為中正,卻能容得自家女兒出門到處走,倒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歐陽文峰聞言淺笑,轉頭看了看另外一邊的歐陽文沁,方才再答:“徐兄,家父自是中正之人,奈何家兄不同旁人,其中緣由,只在家父捨不得打而已。哈哈。。。”
歐陽文峰卻是也拿自己姐姐來打趣,打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