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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他暴怒著揮開琴挑,將那些書稿緊緊握住,像呵護寶貝一樣,輕輕撫平,撫平每一個細細的褶皺。

琴挑被他的無視傷得徹底失去理智,她不顧一切地從地上爬起,再次撲到他身上,雙手捧住他的臉,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的唇貼上去,剛剛觸及到他的冰冷時,便被藍漠暴怒著揮出門外,她嬌小的身體撞開房門,滾入院中。卻沒有換來他的一個側目,房門便重重關上了。

琴挑白裙染血,呆呆坐在地上,半晌,才呦哭出聲,清秀的臉悲恨相交,那恨意吞噬了她的美麗,眼中一片猩紅,口中依舊不停地低問:“你為什麼不看看我?為什麼?為什麼?怨那個女人,怨她,她該死,該死。。。”

藍漠恍若未聞,沈言清住過的小屋一切如故。除了她的牌位。桌上的幻珀依舊閃著妖異的光,一隻修長的手將它握在手心,不斷地輕撫。幻珀她不想帶走,我的東西她不想帶走。藍漠的碧眸中滿是蒼涼和哀傷。

桌上的包袱裡是她全部的家當,那隻手撫過每樣物品,緩慢而又輕柔。他們一起取回的珠幻母、初次見她轉化靈珠時穿的那套綠色綃裙,小手絹裡包著血珍珠,還有紅綃送她的幾樣珠寶,從來沒見她戴過,寶貝一樣的收著。還有她習醫的記錄本,藍漠也逐字逐句的一一輕撫而過。

捧起她親手製成的太極繪本, 他不知已看了多少遍。從傷愈醒來,每日都來這裡。這繪本里面有她,她的一筆一劃,一顰一笑、一招一式。

每一眼都是心痛,而心痛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然後逼迫自己去看她在那紙張紛落裡,搖搖欲墜的身影,在心裡將自己凌遲一次。就是要這樣疼,就是要讓心裡的傷口永不癒合,藍漠對自己殘忍地笑,似乎只有對自己殘忍,他才能感覺到活著。

他狠狠地懲罰著自己,在這種鮮血淋淋的疼痛中,他會看到沈言清的笑臉,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靠近她。

剛剛被琴挑所擾,藍漠生怕也擾到她。又一次小心地將她的每樣東西依次收好,忽然他眉心輕皺,粉鐲呢?過隙呢?他突然發現這些天一直都沒有見過那隻粉鐲,過隙又去了何方呢。。。

會嗎?藍漠的心狂跳,雖然不願回想,可她面目全非的屍身真實地被自己擁在懷裡,即便如此,他寧願相信上天不是這般殘忍,可會給自己留一絲希望?

如果真的有,那麼為了這一絲希望,他可以踏破天涯。。。

藍漠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毫無理會尚伏在院中低泣的琴挑,一如往昔,無波無瀾,千里冰寒;

沈言清赴南淵那日,是藍漠親手將她的粉鐲摘下,丟在桌上。過隙自然沒有跟去,他一個人在結界中盤膝仰望星空,卻偶然發現東方蒼龍之星黯淡無光,中間新出現的第五顆天女星已弱地微不可見。過隙掐指陷入沉思。

他看到了蒼龍與天女星的大劫,心念紛亂。回想自己一成不變的看著天道輪迴,已不知多少歲月。一成不變的心無波瀾,一成不變的冷眼紅塵,無悲無喜,無慾無求?天道神君的天道在哪?過隙睜開眼睛,看向掌中的桃花。他唇邊微露笑意:落花微雨胭脂醉,就為她那一句“好酒”吧。

沈言清眼前閃過無數飛舞的綵球,迸裂、撞擊、跳躍、遠去。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它們,可是周身都被黑色的棉絮包裹著,像在一個大繭蛹中,沉重的動也不能動。那些綵球飛速的旋轉,化成一個幽深的地洞,吸著她下落,一直下落,落不到底。

想張口呼救,嗓子好像也被黑絮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誰來抓住我?誰來抓住我? 她心中急得快要哭了,可藍漠那雙湛綠的眸子就在遠處,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黑暗吞噬了一切。

他走了,沒有希望了,沈言清絕望了。全身無一處不痛,每一寸肌膚都像火燒一樣鑽心。如果這樣的疼痛才是活著的常態,真的撐不下去了,我可以放棄嗎?就軟弱一次,可以嗎?真的好痛,好痛~~

不知沉寂了多久,沈言清卻聽到耳邊的呼喚。還能聽嗎?死了還能醒過來嗎?周邊是什麼?滿眼的金色,輕紗高懸,床邊跪著嚶嚶低泣的黃衣少女,“公主,你醒了嗎?”

她是在跟我說話嗎?公主是誰?沈言清眨眨沉重的眼皮,一旁的黃衣少女哭著又笑了,大聲叫到:“公主醒了,太醫,快,快,公主醒了。”

一位褐衣老者上前把了沈言清的手腕,略一沉思:“公主嗆了水,並無大礙,只是有些著涼。我開幾副溫補安神的藥給公主,好生歇息幾日便無事了。“

沈言清的腦中電光火石一般,難道又穿了?她“騰“地一下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