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吹氣。
雙氧水消毒不像酒精的強勁,本來就沒那麼疼,再加上莊揚溫柔十足的安慰,唐筠雲堅持到所有傷口都消了毒,也沒有再開口喊一聲疼。
屈曉文收拾了東西,對莊揚既感激又過意不去,忙問道:“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吃點?”
莊揚搖搖頭,想起自己那個隨手擱在店鋪大門口的碗。
樓外有人在大聲喊屈曉文的名字,似乎是來超市買東西的顧客,屈曉文跑到窗邊應了一聲,又衝莊揚抱歉地笑了笑,一路小跑地衝去樓下超市了。
莊揚坐在凳子上,唐筠雲依然側坐在他的大腿上,莊揚狀似不經意地打量著這對母女的家,眼神卻尖得跟雷達似的。
屈家的客廳雖然挺大,但是不多的幾樣傢俱顯然都上了年紀,一套老舊的劣質皮具沙發上已經破開了無數裂縫,露出裡頭髮黃的泡沫填充物,電視機後的牆壁上貼滿了唐筠雲的畫,毫無技術含量的畫,除了童真外,當真找不到一絲優點。
母女倆的臥室房門並沒有關上,從敞開的房門看進去,能看見半張雙人大床,床板上沒有床墊,只鋪了層較厚的褥子做墊,但是褥子和被子都扯得相當整齊。
莊揚心想,如果這條街上真的住著高順業的親人,高順業這樣的富豪會任由自己的親人過著如此拮据的生活嗎?向羽的辛勞,屈曉文母女的樸素,如果高順業關心她們,會不在經濟上給予支援嗎?
屈曉文今年35週歲,論年紀,她也有可能是高順業的女兒,就連唐筠雲,也可以是高順業的孫女。
這條街上的人和高順業之間,真是暗藏了無限的想象力啊。
莊揚將唐筠雲抱起來放到沙發上坐著,他自己則俯著身,有些嚴厲地問她道:“你為什麼沒去上學?這個時間,就算是幼兒園,也該上學了吧。”
唐筠雲仰著臉看了莊揚一會兒,答非所問道:“叔叔,你會武功嗎?像電視上演的那樣。”
莊揚心下驚駭,臉上卻哈哈笑道:“我嗎?叔叔看上去很強壯對不對?可是叔叔不會武功。”
唐筠雲疑惑道:“可是他們說叔叔看上去很能打,很能打是什麼意思?”
“他們?”莊揚驚問道:“他們是誰?”
唐筠雲忽然從沙發上跳下來,往廁所裡跑,“我要尿尿!”
空蕩蕩的屈家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莊揚瞥了眼緊緊關上的廁所門,腳步迅速拐進屈曉文的臥室。
母女倆的臥室也相當簡陋,除了床和衣櫃外,牆角還擺了張桌子,桌子的隔層上擺著兩個相框,其中一張是屈家一家三口的合照,另外一張是屈曉文母女的照片。
桌子是老式桌子,桌面上用一塊大玻璃壓著其他物件,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張大合照,莊揚一眼認出這張照片的背景正是文興巷巷口,照片裡站著的十多個人也都是當年居住在此的住戶。
莊揚來不及細看,因為他不僅聽見客廳廁所裡的沖水聲,還聽見樓下屈曉文登上樓梯的腳步聲,他掏出手機,將大合照拍下來,然後快步走出臥室,故作鎮定地站在客廳裡欣賞唐筠雲貼在牆上的畫。
“莊先生,”屈曉文恰好走到樓上,她輕聲說道:“我剛才看到小向了,她到處找你呢。”
“叫我莊揚就行了。”莊揚知道這是該走了,他指著牆上的畫,隨口誇道:“畫得真棒,你可以考慮送她去學畫畫。”
…………
莊揚從超市裡跑出來,隔著一條窄窄的狀元街,文興巷裡傳來小向老闆憤怒的叫嚷聲,“莊揚!莊揚!回來!”
莊揚快步跑回去,笑道:“老闆!我在這!”
向羽雙臂環胸,凜冽不可侵犯地站在店門口,一隻手怒指門檻下的大飯碗,氣道:“莊揚,你可以不滿意我的做菜水平,但你也不能未經我的允許,就拿我家的飯碗來喂路邊的野狗吧?”
莊揚驚魂未定,拍著胸口看向向羽,“我喂什麼狗啦?”
向羽怒道:“我一出來就看到有隻黑狗蹲在這邊吃東西!吃的不就是我給你盛的早飯嗎?吶,黑狗還在那呢!你自己問它去!”
莊揚順著向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後頭的深巷裡瞧見一隻傻頭傻腦的瘦黑狗,他拍拍褲子,一步一步朝巷子裡的黑狗走去。
清晨的深巷裡不見人煙,那隻孤零零的瘦黑狗歪著腦袋,兩隻黑亮亮的眼無辜地看著莊揚。
背對著向羽的莊揚直勾勾盯著瘦黑狗,之前表情多變的一張臉冷凝下來,就連嘴角的一點紋路都凍得像是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