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躺在陸府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紫蔚對上他的眼神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他。
楚辭,他回去了。
這是她早就已經知道的結局,可當它來臨的時刻她還是很悲傷。
她還沒有和他告別一次。
紫蔚紅著眼睛勉強地勾唇,“你醒啦。”
他問,“你是誰?”
“這。。。是什麼意思?”
他道:“我知道你不是貝貝。”
紫蔚整個人愣住了,過了半晌才道:“你。。。怎麼知道?”
陸保保從床上坐了起來,拳頭抵在鼻尖下剋制不住地咳了兩聲,面色有些蒼白,“早在黑風寨你醒來的那日,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紫蔚搖頭,“怎麼可能?”
他有些悲傷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的身體裡來過其他人,看到你的那刻,我想貝貝她。。。離開了。”
難道楚辭佔用他身體的時候,他的意識一直醒著?
紫蔚遲疑,“你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嗎?”
他搖頭,“你醒來那日,我昏過去之後發生的事都不知道,之前的我知道。”
有個奇怪的男人佔用了他的身體,可那日昏過去之後他的意識就消失了,只是他沒想到,今天他還能醒來。
看著她發紅的眼睛,他笑命運弄人,“他。。。回去了,你很難過對嗎?”
紫蔚點頭,又笑了一下,“嗯,難過,但也替他開心。”
又過了半晌,他垂在身側的指間捏了又捏,問,“貝貝。。。她還能回來嗎?”
紫蔚有些不忍,卻也不想給他無謂的希望。
“對不起,我不想騙你,我想她回不來了。”
他的指間漸漸泛白,最後無力鬆開。
陸保保又重重地咳了兩聲,鋪天蓋地地疲憊感朝他席捲而來,他的意識又開始漸漸模糊了起來。
紫蔚以為他累了,“你病還沒好,趕快躺下休息吧。”
入夜,紫蔚撈了一床被子躺到了臨窗的羅漢榻上。
這一次,輪到她盯著窗外的冷月久久出神。
手指抬到半空中,在虛無的空氣中她一筆一劃寫下楚辭的名字。
沒有半點痕跡。
如同他來過又離開,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留下的,在她心裡。
紫蔚在心口處摸了摸,冷月的輪廓漸漸在她的視線裡模糊。
半夜的時候,他又咳了起來。紫蔚替他倒來水,“陸公子,喝點水吧。”
他的身體微僵了一下。
紫蔚知道以前柴貝貝都是叫他小呆瓜,只當他憶起傷心事在難過。
等他喝完水又道:“如果還有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幫你叫太醫。”
頓了半晌,他道:“多謝。”
紫蔚擺擺手,“不客氣。”
第二天,紫蔚替他端來煎好的藥的時候,他已經起床。
見到她,以拳抵唇咳了兩聲,遲疑了一下叫了她一聲,“貝貝。”
紫蔚想起來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但是他叫她貝貝她會覺得很彆扭。
畢竟,那個是他喜歡的姑娘的名字。
而她,不是他喜歡的姑娘。
也遲疑了一下,她道:“陸公子,你還是別叫我貝貝了,我不是她。”
“那。。。你叫什麼?”
紫蔚笑了一下,“我叫紫蔚,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這個名字。”
“好!”
他看她的目光又開始變得灼灼,紫蔚尷尬卻也能理解。
她用著柴貝貝的身體,他有些錯亂也是正常的。
楚辭在他身體裡不過呆了三個多月,她看到他也還是會忍不住把他當成他。
只是,她終究不是柴貝貝。而他,更不是楚辭。
紫蔚撓撓頭,指了指藥碗,“你趕快吃藥吧,我去書房習字去了。”
紫蔚只是想避開他,才來到書房。
可是書房裡到處都充斥著她楚辭的點點滴滴,他陪她習字,和她聊天,擁抱親吻,每一幀都是屬於他們的回憶。
回憶美好,卻也殘忍。
提醒你曾經擁有過的,卻也是你現在所失去的。
紫蔚安慰自己,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她擁有過他就夠了,雖然短暫的還不到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