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斷。謝初遍體沒好透的傷,宗誠不敢抱他太緊,又不願放開雙手,默然想,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麼明媚,可愛的小孩,笑容盈盈得能夠把人融化。黑髮躍起,一蹦一跳,和朋友們嬉戲打鬧,沒心沒肺、無憂無慮,奔跑在陽光傾灑的街衢中。
那樣的小孩,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宗誠雙臂加力,到底,把謝初收緊在自己懷中。
清晨天色未亮,宗誠忽地翻身起床,快步下樓。他的腳步聲驚醒沙發上的阿開,阿開低呼:“誠哥?”
“把試劑給我。”宗誠呼吸急促,“快!”
阿開神色一惕,立即跑到冰箱處,從裡面拿出一支冒著寒氣的試劑,邊跑邊撕了包裝,遞給宗誠,憂慮地問:“誠哥,你還好吧!”
“現在還好。
宗誠語氣不穩,將針頭對準手腕動脈直扎進去,數點紅血沿針頭濺出,暗黑藥液沿針頭流入。
宗誠注射完後,垂低頭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阿開抓抓板寸,不知說什麼,煩惱地嘆氣。
宗誠低頭說:“我這段時間待在這,很多事情照應不到,群龍無首,容易滋事。阿開你回香港去,幫我料理一段時間,留龍仔一個人就行。”
阿開一驚:“誠哥你不回去?你打算在這兒待到什麼時候?”
宗誠沉默半響,說:“待到謝初戒毒吧。”
“萬一那小子毒戒不掉呢?誠哥,這才過了十天啊,照葉醫生說,至少還有三十五天!”
“他之所以被白沐月囚禁,起因在我,我不能不管。”
“誠哥!”阿開急道,“那小子我跟龍仔照料就行了,葉醫生不也天天來嗎,出不了事。你要不放心,我再多找幾個人,保證讓他把毒戒得一乾二淨!你陪他耗,他受得了,你受不了啊!這才隔幾天你又發作了,葉醫生也說了,這試劑還不明確副作用呢,萬一打了出事怎麼辦!”
阿開很少反駁宗誠的命令,還是如此長篇大論的反駁。宗誠蹙了下眉,語氣卻是輕緩的:
“阿開,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自己有分寸,再說千影在這,我不可能有事。你儘快回香港去,如果那邊鬧出動靜,我就真的左支右絀了。”
阿開啞然。他重重一扯領帶,嘆道:“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去!”
宗誠一笑,抬手拍了拍阿開的肩膀。他舉止很輕,但是,充滿信任與接納的意味。
阿開眼中流露感激。當年若非宗誠,他早已被器官販子挖去全身器官,死在垃圾堆裡。是宗誠殺死那名器官販子,從惡臭的垃圾堆中救出他——那之後,他將宗誠當做惟一的主人,心甘情願做了主人腿邊,一條忠誠無二的狼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途。
人與人相遇,命途與命途相遇,有的榮華富貴豔福無邊,有的顛沛流離悲慘重重,有的泯然眾人奔波塵世,無數劇目上演,光怪陸離,千言萬語難盡。
在阿開的命途裡,宗誠成為他至關重要的人。
在宗誠的命途裡呢?
大雪無聲,連綿不絕,T城宛如一座冰雪之城。電視機裡不斷播報大雪的新聞。元旦已過,公曆新年到來,播報員們不斷強調,T城將迎來百年一遇的冰雪寒冬。
第56章 戒毒(二)
葉千影推門進房,摘掉圍巾除去外套,賣關子:
“我有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你先聽哪個?”
“壞訊息。”
葉千影白宗誠一眼:“先說壞訊息就沒意思了。還是先說好訊息吧,好訊息是,恭喜那傢伙撐過了二十天。坦白說,那傢伙夠讓我吃驚的,看他那副身板,我以為他撐不過三天呢。”
宗誠輕笑不語。
“至於壞訊息,”葉千影眼神一沉,“之後的二十多天,將會比之前的二十天艱難很多倍。”
宗誠一靜:“嗯?”
葉千影回答:“人的身體好比彈簧,有張有弛,不過限度,才能維持良好狀態。他現在強制戒毒,每次毒癮發作,都相當於將彈簧拉伸到超出極限的長度,發作結束後,不管怎樣補充營養、注重休息,彈簧韌度已被破壞,並且這種破壞不可恢復。”
捧起水杯,喝口水,接著說:“這種破壞,一次兩次沒問題,連續二十天,身體機能和神經系統已經抵達疲累的頂點。在這個點上,白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會放棄,能突破頂點堅持住下半場的人,不到百分之零點一。”
他頓了頓,看向宗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