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塗穎禕的空位置。孟雪看著已有三十幾歲的商欣怡此時卻如青春少女一樣,靚麗無比。一聲嘆息掠過心海,心想商欣怡真是一個幸
福的人啊,離過婚還有幸福,可是,自己被迫失身,那丈夫陳忱就不能諒解嗎?驀然回首,發現那天在花壇邊向楊博士求愛的那個女研究生也來參加婚禮了,她正和同學們有說有笑,若無其事,沒有任何追求不到的惋惜,奪人之愛未果的慚愧,落落大方來祝福他們,連一點觸目的傷感都沒有!現在的女孩子啊,孟雪想,可真拿得起放得下,追求不到就算了,為其煩惱是對不起自己。可是,她塗穎禕就是想不開,無論如何也不能從痛苦的深淵中再拔出來。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孟雪的眼簾,是James!他也來參加商欣怡的婚禮了,這美國人也挺講究朋友情誼的。孟雪向隔著幾張桌子的James揮手致意,James也看到了孟雪,笑著向她揚揚手。
這時旁邊有人議論著。
“你幫我瞧瞧,James身邊是不是有個女人或女孩子?漂亮嗎?”
“這外國人的審美觀點和中國人怎麼這樣不同!”
“James身邊的女朋友如跑馬燈似的,他不知道中國的美女是什麼模樣,身邊的幾個都是東施效顰。後來,他乾脆從別人的眼光和神色中去判斷自己身邊的人如何……”
“看來,這種虛榮還不是中國人的專利啊……”
這時,高教授到臺上主持婚禮。
“一拜天地!”高教授剛大聲唱完中華民族的傳統,只見他,摸了一下衣袋裡的手機。
“你看,”有人開玩笑地說,“這是一個土洋結合的婚禮!”
“二拜高堂!”高教授唱完第二句,口袋裡的手機又叫了起來。
“夫妻對拜!”第三句在唱的過程中伴隨著手機的高音一起湧蕩在大廳裡。
看到楊博士和商欣怡對拜時臺下人吵著說不到位,再拜。新人重拜之時,高教授接了電話,那滿面春光的臉霎時凝固,他忙走下臺,來到孟雪身邊,說:
“孟雪,你馬上回實驗室,一個學生來電話說塗穎禕出事了!我這邊安排一下就回去!”
孟雪立刻離開婚禮現場,飛快地來到研究所。研究所的學生和老師大多數去參加婚禮了,只有一兩個學生扒著實驗室的門窗往裡看。
“快,開啟門!”孟雪叫道,門已經被反扣上了,根本擰不開,孟雪讓那個學生一腳踢開了門。
塗穎禕躺在實驗臺上,寒冷的冬天卻穿著一件蛋清色的連衣裙,眼睛已經閉上,眼角的淚痕在日光燈下反射著光芒,側面看來,好似神話中的睡美人;另一側,那平日猙獰著的疤痕似乎也已偃旗息鼓,像個鬼怪故事中的惡魔。胳膊上的靜脈處貼著一塊雪白的膠布,被鮮紅的血液浸透著,那下面是一條醫用輸液管,垂到地上的一個白色的半透明的大塑膠盆裡。那盆裡有四個一千毫升的試劑瓶,瓶上規規整整地貼著標籤。兩個瓶子裡充滿濃濃的血漿,已經成暗紅色,略顯黏稠,瓶口部分已經凝固了。第三隻瓶子只有半瓶血液,那管子垂在瓶壁邊緣,管壁上滯留點點滴滴的殘跡,盆底滿是鮮血。
孟雪驚駭得呆在那裡,很快,她電話叫120急救車。
當她含淚走到塗穎禕身邊時,知道她已經死了。遺體邊是那透明玻璃的細菌培養皿,那裡的鮮豔的小黃花已經衰敗,殘缺不全,白色的絨毛已經不見了。培養皿下面發現了一個信封和幾張紙,想必是遺書,孟雪用顫抖的雙手開啟,那上面寫著:
我最敬重的高教授:
您好!
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讓我心碎的人世間!請您告訴我熟知的人們,為我高興吧?因為我心安理得地復了仇。
當我知道他已經死了的時候,我的生命的意義就不存在了,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我曾經深深地愛過他,卻被他如此深刻地傷害著,對於這樣一個畜生,我怎能留他在人世間繼續殘害無辜女子?
我把殺了他當成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早就在這樣一個死衚衕裡兜圈子,連個老朽都不如,望不到遠去的夕陽餘暉。其實,我在活著的時候已經把自己當做了死人,而實際上這樣的折磨比生活對我的折磨更加深重!
我曾經嘗試著提取出天鵝的基因,製成一種“鍾情劑”,用到他身上,祈求他回心轉意,為了我的女兒,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可是,我失敗了,我明白,在法院判離婚之前,我不可能成功。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