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與十三娘大相庭徑的柳體,這樣一來,即使不像前作,也能敷衍過去。她盤腿坐在曲柵足平頭書案前,時不時得挪動一下腿。書案左側擺著一火盆架,她練一張,燒一張,避免留下初學者的證據,滿屋子皆是煙味,得不時出去透透氣。
“竇大娘子?這誰?”崔清心裡疑惑,連忙把墨跡未乾的筆墨紙硯放進箱籠裡,蓋好蓋子,案上留一本《女誡》,起身掀簾出至廳堂,迎面而來一位婦人,身穿麻衣,臉型略長,顴骨高聳,微微一笑便能看見兩頰淡淡的法令紋,比盧氏略瘦,沒那麼可親,卻清雅端莊。
“她好像剛從我婆婆那過來,”崔清在腦海中猜測道,“身上有股淡淡的佛香,和自己的梅香氣味混在一起。”
[從那天你去婆婆院子的坐次來看,]陳仁參考著截圖提示道,[她坐在你婆婆下首,應該是大嫂。]
“見過大伯孃,”等對方走近,她迎上去,略一福禮,竇大娘子忙扶住她,嗔道,“你身子剛好,不必多禮。”
好像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病,自己在其他人眼裡便成了玻璃娃娃。
大伯孃挽著她的手步入室內,在月牙凳上就坐,墨香遞上蜜水,照例問了幾句飲食病情,崔清早遊刃有餘地答了,才慢慢說起正事,“十三娘,大斂之後,大家想去大興善寺為四郎點一盞長明燈,問卜下葬吉日,聽說你身體大好了,不妨同去?”
[答應她!]陳仁立刻吩咐道,[我們要儘可能地收集外面的資訊。]
不用他說,崔清也會答應,約定好後日辰時府門前匯合,大夫人又閒聊幾句換院子的事,邀請她去自家院裡玩,這才起身告辭。
送走大夫人,崔清沉思片刻,讓林媽媽召見院子的下人們。
“林媽媽,”她先打個底,“這院子裡的丫頭小廝們,是時候該清一清了。”
崔清初來乍到,到處皆是府里人的眼線,除了四個陪嫁丫頭,其他丫鬟都不足為信,話是如此,但上午醫官才走,下午訊息就傳遍了府內,委實太過猖狂,若不敲打敲打,恐怕真會騎在自己頭上,處處掣肘,事事難辦,她秘密不小,萬一被人窺出不對,後果堪憂。
“若是傳到大家(婆婆)耳中,恐怕不妙,”林媽媽猶豫道。
崔清淺淺一笑,“無妨,嚇一嚇他們,諒在我年紀小的份上,大家不會怪罪的,況且,還有林媽媽為我把關呢。”
既是如此,林媽媽只好答應了。
“十三娘子要見我們?”正在院門外灑掃的婢女梨香瞪大眼睛,喊了聲掃到小路上去的梅香,兩人面面相覷,梅香反倒一笑,“我們過去吧。”
和陳仁商議後,他們訂出一個可行的方案,首先要做的,是摸清下人們的底。
很快,二十三個人整整齊齊站在院子中間,林媽媽特地搬來一把扶手靠背椅,放在門口屋簷陰涼處,崔清安坐於上,不知哪來的鳥兒在柳樹上築了巢,此時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襯得院子越發安靜,簡直不像站了二十多個人的樣子。
她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丫頭小廝們,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這幾日我臥床不起,難得你們都恪盡職守,也是我疏忽了,竟未曾問過你們的姓名來歷。”
林媽媽當即點了一個丫頭,“從你開始,自己是做什麼的,老子娘是做什麼的,都說清楚。”
梨香的心落回原地,她低頭垂眉,卻看見梅香的手握緊拳頭。
一排排自我介紹下來,崔清已被一堆名字弄得頭暈腦脹,陳仁卻滿心歡喜地將這些人全部截圖下來,一邊建檔一邊摸著下巴自言自語,“看來得組個管理小組。”
他心裡一轉,冒出好幾個名字,一一報給警衛員,務必要在今日內組建起來。
崔清趁著他們自我介紹的功夫練習研究小組給的注音,等最後一人說完,她翹起一個和氣的笑來,“你們都抬起頭來,看著我,”等僕從們都忐忑地露出臉,她才道,“今日,你們可有人去別的院子裡閒聊?”
話音一落,連林媽媽都不可抑制地露出詫異的神色,似乎沒料到她如此直接,但崔清視線下的彈幕明白地告訴她,[三排五列,荷香,四排三列,梨香,二排一列,福貴,除了他們的微表情是貨真價實的驚訝,其他人都有問題。]
崔清心尖一顫,她知道自己院子不乾淨,卻沒想到只有三個人是沒問題的,這比例未免也太過懸殊。
“還要深挖嗎?”她打起了退堂鼓。
[挖!]陳仁面色陰沉,[你的陪嫁丫頭不可能每時每刻守著你,這個時候你要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