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想要看清對方的臉,更想要確認這個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假設一切都已經走向了未知,那麼雨化田就是他靈魂存在過的唯一真實的證明。雨化田的存在證明自己作為朱隱之生存過,自己的記憶不是一段虛妄。這個念頭在見到雨化田第一眼的時候,就出現在了朱由檢的心裡,而到了此時此刻,突然間迅速地暴漲起來。
朱由檢幾乎半是強硬地用手抬起了雨化田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貪婪地看著這張與記憶中電影片段中相似而又陌生的臉,“告訴我,你是雨化田對不對。告訴我好不好,你就是那個雨化田對不對?”
雨化田忍著身上的潮意,衣服被全部打溼的感覺絕對不美好,長久跪在地上的膝蓋雖然不算很痛,但是這樣的姿勢與動作他已經太久沒有做過了。加上剛才朱由檢言語中冰冷的懷疑,讓他的腦子開始隱隱作痛起來,說不清心中是怒火多一些,還是傷心多一些。被猛然地抬起了下巴,雨化田幾乎也是冰冷地看向了朱由檢,沉默著沒有說一個字。
“為什麼不說話,回答我的問題就這樣難嗎!”朱由檢看到了雨化田變冷的眼神,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就像是著魔了一般,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他無端來到這個時空,唯一能證明自己過去的人,卻是一個被虛構出來的人物,而現在對於無常的命運給的當頭一棒,朱由檢無法言語心中的痛苦與無措,他唯一能牢牢抓住的就是眼前的浮木。
在兩相直直的對視中,雨化田看清了面前的臉,相處了這麼久,他直到今夜才看見了一個絲毫沒有偽裝的朱由檢,這人到底要從自己身上確定什麼。朱由檢的神色過於複雜,摻雜著迷惘、絕望、痛苦與哀求。而他抓住自己衣襟的手,也漸漸失去了力氣。
朱由檢好像因為沒有能聽到回答,身體失去了重心,向後一衝坐到了地上,只是呢喃著,“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一切都是假的,從來沒有什麼人定勝天。我不甘心、不甘心…”
雨化田見到如此頹然的朱由檢,剛才心中的怒火卻一下子都消散了,反而湧起了一股不忍與心痛,才遲遲地開口,“皇上不是不相信臣嘛,何必再問這麼多。臣從來就如此,為與過去別無二致,您如是有所質疑,臣也是無能為力。”
朱由檢聽到這話,緩緩抬起了頭,跟著雨化田的話重複了一次,“你從來就是如此,為與過去別無二致。”
隨即,朱由檢又仔細地反覆打量了雨化田,發現此人與心中的那個影子漸漸完全吻合到了一起,那些曾被演繹的形象淡去了,只留下了他這個真人的印記,心狠手辣也風華絕代。而剛才自己心中的那些迷惘與不安,被這個身影擠了出去,此刻眼前的人如同紮根一般,深深刻在了心口。
朱由檢半響後牽動了嘴角,想要露出一個微笑,身體又忽然前傾,一把抱住了雨化田。如果這個世界已經開始要脫離他記憶的軌跡,他只希望能夠留住靈魂中唯一的真實,哪怕這份真實也同樣的虛妄。朱由檢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不要離開我,永遠也不許你離開我。”
☆、第五十七章
儘管朱由檢的聲音極低,但是以雨化田的耳力仍然捕捉到了這句話,他眼神一暗,在這個突然的擁抱中,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剎那間前面朱由檢如同失控般的問話又浮現在了面前,‘告訴我,你是雨化田對不對。告訴我好不好,你就是那個雨化田對不對?’
那個雨化田?這世間還有幾個雨化田,或者說朱由檢還認識幾個雨化田。
這人認識從前的自己,雨化田心中猛地一跳,當下他抓住了這個一閃而過的感覺,不是他的錯覺,朱由檢認識從前的自己。
電光火石間,以往那些朦朧不清的念頭都被聯絡到了一起,為什麼會覺得有時候的朱由檢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那是因為自己看到了同類。在完美的偽裝,也只能騙過此間的世人,但是騙不過一個同類。
那麼他是朱由檢嗎?那個長於深宮的信王,那個在傳聞中寵愛過田氏的信王,那個與周王妃相敬如賓的信王,那個雖不同於天啟帝但也不可能深沉如海的信王。不對,他不是,他是朱隱之。
隱,匿也。隱,憐也。
此人如同自己來到了這個空白一片的世界,過往種種已經失去,姓誰名誰無從選擇,真名從此隱去,做到了皇上的位置,所有的惻隱之心也全都被剝奪。
自己成為了無父無母的一個孤兒,好歹還能選擇以後的路究竟要怎麼走,但是朱隱之從來到這裡的那一刻就沒有選擇的權力。
想到這裡,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