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幾輪了。”
“應該快到頭了吧。發病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也沒有聽到別的地方被感染,哎,今天都沒有能回家過年,我出來的時候家裡頭的娃剛落地,我還沒能見一面呢,回去之後也不知道記不記得我這個爹。”
“要不是這次能拿一大筆錢,誰來做這個活。幹好了這一回,我再也不敢讓跳蚤到身上了,以後定要讓家裡頭每天都洗澡。”
雨化田披上了披風,他在這裡駐守了已經一年了,整個山西都嚴格按照了區域隔離了開來,如果不是前幾年朱由檢嚴厲地整頓了整個山西的吏治與軍隊,很難想象能夠如此迅速地封鎖整個疫區。留在這裡的人沒有再能離開,而他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留了下來。
一開始是因為他知道火葬屍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於老百姓來說他們不懂屍體上是有傳染源的說法,他們也不會理解人死了怎麼還能傳播瘟疫,他們想的只有入土為安,給死人一個安寧。
要想把感染的人都火葬了,除了用武力逼迫他們執行,沒有更好的方法。這件事情不適合孫傳庭做,朝廷上必然會有人以此為把柄攻擊他,而算來算去能狠下心來做成這一切也不顧忌那些唧唧歪歪的人只有自己。他眼中沒有多餘的仁慈,為了大明其他人能夠活下來,不必要的犧牲是難以避免的。
這次朝著百姓而去的利劍只能由自己揮起,刀起刀落不能猶豫,這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不是隨便一個人能揹負這種沉重的生命的代價。
雨化田選擇違抗了朱由檢的密旨,讓他在隔離的那一天之前回京。此後朱由檢在疫情爆發出來的頭一個月連發了十三封密信,都是讓他馬上回到京城絕對不能留在山西。雨化田摸著藏著胸前的這些密信,裡面從強硬的態度到懇求的言辭,最後都用上了眼淚的攻勢,都沒有能讓他改變心意。
看著一片狼藉的村莊,無數的人死去了,燒成了灰,煙塵飄到了空中,再也不見。
就像那些士兵說的,死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今年年節他們沒有趕上,但是清明的祭祖絕對能回去。能控制住疫情,就算為此手染鮮血,他也不用後悔。
雨化田置身在黑色魔鬼的死亡遊戲場中,卻終於感覺到了內心的安寧。
原來,殺人也可以是救人。
朱由檢曾經說他聽過一句話,與魔鬼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而此刻就算凝視過去的深淵,他也不會再感到那撲面而來的黑暗。直到今天,他終於放下了過往。
能夠重來一次,他是幸運的。一直不能突破的武學也終於入了新的境界。
雨化田不是岳飛,十三封密信更不是十三道金牌,那是朱由檢對於他的感情,這次他做到了承諾的那樣,不再讓自己置於險境,但是自己卻拒絕了。如果凌駕於理智的是感情,那麼超越感情的就是想要追求明悟的心情。他想要明悟自己的從何而來歸於何處,而朱由檢也想要探求大明能不能對抗天意。
他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朱由檢的希望,讓鼠疫止步于山西境內,此後大明如同置之死地而後生,迎來新的時代。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許多年以後湯若望對著其他的傳教士說起了這次的山西大鼠疫,“我們還是第一次能夠控制鼠疫不讓他大規模擴散。那些口罩實在是出現的及時,防止了人與人之間的飛沫傳播。還有一定要焚燒屍體,把已經患病的區域嚴格的隔離起來。如果當初我們能這麼做,黑色病也就會減少它肆虐的範圍了。大明做到了這一點,這次成功防禦,一定會載入史冊,被其他人當做範本。而防治其他的瘟疫也要按照這個標準來。”
可是史冊中寫不出為了成功開始史上前所未有的嚴格隔離,究竟產生多少流。血。衝。突,這是一種觀念上的衝突,只有時間能改變這樣的習慣。第一個做的人必然被打上了殘忍的烙印,可誰在乎呢?
“皇上,直到上月為止,山西境內不再出現感染鼠疫的病人,而截至三月十五日為止,總共有兩萬零十二人因此喪命。”衛生司的王大人本來是在太醫署做的,醫術不算最高明,但是掌控整個衛生司的運作卻很得力。“其中包括了一千五十八位負責處理疫情隔離的軍士,二十六位治療的大夫,還有一百零六負責運輸醫藥物資的衙役,臣請皇上為其追封嘉獎。”
這個數字真的不少,但是能在大明朝對抗鼠疫根本沒有有效藥物的情況下,也算不得一個大的數字了。“按照朕一開始的旨意,凡是這次因公殉職的官員與衙役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