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搖搖頭,伸手拉起了阿鳳來:“有什麼不敢聽的?生在皇家就有著許多的不是,不是為了這個就是為了那個,反正總有原因把你攪進去。”
“一個小孩子家家的,真有那個必要嗎?我不懂,可是這些年來老祖宗沒有看顧你,總是老祖宗的不是。”
他拍拍阿鳳的手:“以後呢,老祖宗加倍的看顧你,誰敢給你個臉色,你就來找老祖宗。”
話說的再清楚沒有了。老祖宗是為自己,也是為了皇室一脈對阿鳳多年的漠視賠不是,只是這份賠禮大破了天。
有木牌在,太后算什麼,在這宮裡宮外,還有誰能給阿鳳半分臉子看?
阿鳳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多年來的不聞不問與今日的厚愛,讓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江銘把阿鳳的手接過來:“以後,有我呢。”他看著老祖宗的眼睛只說了這麼幾個字。
有這幾個字足矣,因為這就是承諾——承諾重的是行而不是如何說,所以江銘沒有慷慨激昴。
太后又被晾了起來,且這次讓她的臉色更為難看:她要帶走韓太傅都不可以先不說,那個木牌是什麼意思?
當面打她這個當朝太后的臉?
“老祖宗……”她怒衝衝的開了口。
老祖宗還是不抬頭:“阿鳳。”
阿鳳聽到老王爺喚她,想也不想就把剛到手還沒有捂熱的木牌亮向了太后:手直直的伸出,“如朕親臨”四個字正對著太后。
太后只說出了三個字,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妾給成祖請安。”
她跪在了阿鳳的腳下。
阿鳳立著她跪著,阿鳳垂頭看著她,她只能看到阿鳳的腳尖——什麼叫憋屈?太后認為從前沒有成為太后的日子就是憋屈,現在她才知道那根本不算什麼。
堂堂太后要跪在孫女的腳下,還是她一直看不順眼的、認為不配做她孫女的阿鳳,這讓太后真的很想很想一頭撞死在御書房。
只是,她不捨得。
不捨得死。
太后的日子一直很滋潤,太后的日子一直很順心:除了近些日子鬧點心外,她的日子真舒心的不能再舒心了。
這樣的日子,她再活上一百年也不會膩,眼下又怎麼可能捨得去死。
因為不捨得,再感覺憋屈再感覺丟人,她也只能跪在地上等。
等阿鳳開口應她那句“給成祖請安”——按照皇家的規矩,太后向牌子問安,拿著牌子的阿鳳就代表成祖皇帝,她要答一句“成祖安”太后才能起身的。
太后你再尊貴也尊貴不過先帝去,更何況是成祖皇帝呢。
因此,阿鳳不開口,她這個太后就只能跪著,頭都不能抬。
阿鳳終於開口了,只是這句話讓太后很想吐血:“老祖宗,成祖他老人家現在倒底——安不安?”
她說的很小心也很遲疑,就彷彿是真的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問一句。
☆、171。第171章 講道理
老祖宗本來正在得意,得意他老人家一句話阿鳳就知他的意思:比他拿出牌子來看人跪在地上爽多了。
因為多年前他老人家就是皇家活著的老祖宗了,所以人人見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就連太后和皇帝也不會給他臉子看。
再拿出牌子來給人看,讓人跪下哪還有什麼趣味可言?總不能有事沒事他就拿著牌子去找太后和皇帝吧:他雖然沒有認幾個字,但有些道理還是很懂的,不然豈能活到現在?
總讓皇帝和太后給他跪下,人家又沒有招他又沒有惹他的,那不是純粹給自己找麻煩嘛。
他活膩了的話,倒是可以這樣試試。
因此,這木牌跟著他已經多年沒有用處了,一時興起送人了,卻沒有想到有了意想不到的趣味。
老王爺看太后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那怎麼也是皇帝的母親,所以他也只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太后見了他向來恭順,他也不好意思給太后難堪。
看到太后在阿鳳腳下跪著,他心裡就是樂啊:你再威風啊,你倒是威風啊,你不是認為天下間你最尊貴了嘛,現在你倒是繼續威風啊。
老王爺的心裡就如同六月天喝了一口冰鎮梅子湯:爽!
正爽著,就聽到阿鳳怯怯的問了那麼一句話,他微一愣下意識的重複道:“成祖他老人家安不安?”
從來也沒有人問過啊,因為成祖都已經昇天了嘛,不管是請安還是回答不過是個過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