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惜命。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不，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完全可以自行了斷——畢竟藥師並沒有完全的控制他。但他卻依舊有著求生的願望，想要活下去。既然這樣的話，還會有什麼，讓他非得，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等等——”離竹湮的腦海裡突然閃現了一絲亮光。“會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如果這一切都不成立，如果並不是什麼威脅，如果你所說的戀戀不捨，僅僅是真的戀戀不捨而已——”

“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解釋。”歐陽青的語氣有些不滿，“那個人，他明明有無數理由去仇恨，為什麼，還會這樣？”

“因為——人心啊。”離竹湮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說起來，你會喜歡上一個折磨過你的人嗎？對不起我不是要提起——”

“沒事，不介意的。當然不可能會喜歡上啊，如果你當時沒有殺掉他，估計我後來也絕對會找機會把他碎屍萬段的。這種人，沒有任何理由會喜歡上啊。當然了，如果是你的話我倒可能會喜歡上，哼。”

“既然你不介意，我就繼續說下去好了。如果那個人不是向你見過的那個滿臉橫肉的傢伙，而是一個像藥師一樣年輕帥氣的傢伙，甚至連他的名字——龍翎，都顯得這麼好聽，你的恨意，會不會稍微減弱一點呢。”離竹湮沒有在意歐陽青後半句的玩笑，繼續問道。

“不可能。變態就是變態，真長相什麼的一點關係也沒有。”聽得出來，歐陽青的語氣也帶著些許的猶豫。

“那麼更進一步，如果他偶爾給你一點小恩小惠呢？如果你發現，他本可以直接殺了你了事，卻一直留著你的性命呢？如果你發現，在被折磨的暈過去之後，他會體貼的送上一碗雞湯呢？那種情況下，會不會，有些感動？”離竹湮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

“可是這一切明明都是他造成的，之所以這樣，只不過是為了看到我更痛苦的樣子而已吧……”這一次，歐陽青的眼神也有些躲閃。

“別忘了，那種情況下，你的精神早就已經崩潰了。這個時候，看到對面伸過來的一根救命稻草，除了感激，你還會有什麼其它多餘的想法嗎？”

“就算那種情況下會產生感激之情，但都到現在了，當初的傷痛早就消失了吧——”

“傷痛還沒有消失。”離竹湮搖了搖頭，“在他看到藥師的那一瞬間眼裡的恐懼，說明這麼多年來那個噩夢還在不斷的侵蝕著他的生活。再者，就算他已經忘記了那些痛苦，那段時間裡深深刻在內心的感情也不會那麼容易的消失。”

“你是有什麼其它的話想要說嗎？”沉默了片刻，敏銳的察覺到離竹湮臉上的黯淡，歐陽青問道。

“人心，這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而那個自稱神使的人，雖然不知道是透過什麼方法，但他確實牢牢的掌握了這種力量。我不敢確定，如果有一天，他再次想要讓石將軍為他賣命，石將軍會不會依舊這樣奮不顧身？”離竹湮沉默了半響，丟擲了心裡一直在想的問題。

“讓石將軍幫他賣命？可是他那樣的人，究竟還需要人幫他做些什麼？”歐陽青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不知道。這正是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的問題。我有種感覺，他一直在幕後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甚至，有可能是在操縱著這一切。每次想到這一點，我就感覺不寒而慄。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還是說，他只是享受著作為神俯瞰塵世的快感？他的第三重身份又究竟是什麼？不管怎麼說，一旦他決定要做些什麼，必然會帶來極大的危險。我——必須得阻止他。”

“危險？你是指蘇蒼洵嗎……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麼還要來這邊？”

“如果皇宮裡面都不安全，我想象不出來第二個可以確保陛下安全的地方了。況且，有你和離白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我只是在猜測，或者說，在賭，有一種可能——藥師，是奔著我來的。如果這樣的話，留在都城反而會徒增陛下的危險。”

“怎麼可能！”歐陽青發出一聲驚呼。“我知道你是個很厲害的人，或許在那邊的時候藥師也向你表達了他對你的欣賞，但藥師見到你到今天也才不到三個月，而見到石將軍卻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你還跟我一起在家裡的荷塘上釣魚呢，如果這一切都是有關聯的，那絕對不可能是你啊！”

“我也不知道。”離竹湮搖了搖頭，“只是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跟我很像——很多方面，不僅僅是相似了，甚至是一種認同感，一種歸屬感。這個人，彷彿是我很久前就認識的老朋友一般，又彷彿就是我自己。而見面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