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大男人,沒有人細心到那種程度,十三府上的那兩個丫鬟只怕也是敷衍了事,未曾給胤禛好好梳洗過。
一個太醫看到良辰打了水過來,又看到妍華微微挽起了小半截袖子,忙走了過來:“這位姑娘不可,切莫要與貝勒爺接觸過多,萬一……”
妍華忙打斷了他的話,憤憤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怕!他若是這樣下去,只會渾身不舒服,那樣便好得更慢。”
那太醫看著有些青澀,許是新進太醫院的。他看到妍華跟護著珍寶一樣微微張開雙臂擋在胤禛身前,不禁被她眼裡的堅決給震了下,只喃喃叮囑了一句:“姑娘說得有道理,水裡還是放些醋吧,姑娘給貝勒爺熟悉完之後一定要多洗兩遍手……”
妍華見他說得懇切,也不好意思在橫眉相對,忙柔下神情笑了笑:“多謝……這位太醫。”妍華不知他的名字,微微頓了一下。
她的眸子清亮,眼裡的神色真誠,那位太醫愣怔了下,忙垂下了眸子,輕聲說道:“我叫江煜。”
“江煜!你磨蹭什麼,你可在那本書中尋到可行的法子……”江煜在這裡磨蹭了一會兒,不遠處的一個太醫不悅地走了過來,將他拉走了,嘴裡還不滿地壓低了聲音抱怨起來。
妍華忙回過眼來,要給胤禛擦拭身子,良辰卻抬手攔了一下:“格格,還是奴婢來吧。”
妍華抬眼看了她一下,無神地搖了搖頭:“不用,我來吧。”
良辰看到她的樣子,嘆了一聲,就沒再堅持。妍華先擦拭他的臉,從鼻樑擦到臉頰,又從眼窩擦到嘴巴,他這一趟鳳陽府之行,又清瘦了許多,臉頰上的輪廓比之前更加有稜角了。只是他眼下緊緊閉著眼抿著唇,妍華看不到他鷹厲的眉眼有多清透。
待仔細擦完他的臉後,妍華又解開他的盤扣,擦拭起他的脖子來。
他身上應是出過好幾層汗水,妍華摸了摸他的裡衣,竟像是能微微滲出水來似的,她不禁怒從中來:“良辰,拿衣裳來,我要給貝勒爺換身衣服!這身衣服穿著能舒服嗎?這是欺他如今沒力氣罵人嗎?竟是這樣了都不給換衣裳!”
她抬手抹了一把淚,輕輕吸了下鼻子。
有太醫見這邊動靜大,忙走過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情:“這位姑娘怎麼了?且莫在貝勒爺面前大聲喧譁,他如今腦子混沌,聽不得噪。”
妍華生氣地瞪了那人一眼:“貝勒爺身上的衣裳都這樣髒了,為何不給他換一身?皇上沒有回來,你們便這麼不拿貝勒爺當回事兒嗎?”
那太醫錯愕地看了胤禛一眼,見他裡衣的領子確實有汗漬,面露尷尬,卻強自狡辯道:“我們都忙著找救治方子,哪裡顧得上這些!為何不給換衣裳倒是要問問先前那兩個丫頭了,姑娘你怎能怨我們的,哼!”
太醫說罷就埋了一肚子火走了,若不是有皇上的手諭在,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在此沒日沒夜地研究著,他接連兩日未曾回過家中一次了,又疲又累地還要擔心皇帝什麼時候回來了會發怒,整日提心吊膽地他跟誰抱怨去。
“格格不必跟他們生氣了,我看太醫們個個都眼紅髮亂的,想是也沒歇息好,只顧著研究救貝勒爺的法子了……”良辰勸了兩句,看到妍華眼圈泛紅,又訕訕地止住了,不忍心再說下去。
妍華心裡也知道太醫們的辛苦,可是看到胤禛眼下這個模樣,心裡就疼痛不已,忍不住就衝著太醫發難了。她吸了吸鼻子,將淚水包在眼眶中,悶悶地說道:“良辰,你將那珠簾放下,我給貝勒爺換身衣裳,再給他擦洗一番……”
她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過他的身子,每一寸都擦得仔細,待將他微微翻過身子為他擦洗背部時,妍華卻發覺他背上有一片紅疹子,大大小小几十個,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她忙讓良辰將太醫喊了過來,檢視他背上的這片紅疹子。
是方才那個年輕的太醫江煜率先跑了過來,他看到這一片紅疹子的時候,驚疑地上前細看了一會兒:“咦?這個……約莫是貝勒爺這幾日發汗熱出來的疹子而已,與這疫疾無關。”
“哼!你倒是懂了?得了時疫本就可能發斑,我看這就是疫疾導致的斑點,我覺得還是再煎一副清瘟敗毒飲給貝勒爺試試才好……”一個四旬左右的太醫走了過來,不屑地瞪了江煜一眼,臉上滿是譏諷。
“梁太醫,貝勒爺胸前並無紅疹,只在背上有,而且這紅疹顆小,你看,那嚴重的紅疹端頭已是起了小水泡,與夏日裡悶熱而生的紅疹無異……”
江煜細細解釋了一遍,那梁太醫聽了一會兒,似是無話反駁,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