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亭之心思都在刀上,敷衍道:“你說。”
“此事說來,與閣主也有些關係。”當下,悠子期便將自己窩於開封府房樑上聽到的談話盡數對沐亭之複述了一遍。
“你這話的意思是,拿閣主的名頭當擋箭牌的人是宮裡頭來的?”
“這話我可沒說,那是王辰疇那狗官的意思。”悠子期皺了皺鼻頭,有些厭惡提到那王辰疇。
“那你繼續盯著那狗官,看他們玩什麼花樣,我去萬劍山莊的廢墟處守一夜,或許會有些線索。”沐亭之將短刀用黑綢裹好,小心收到懷裡,“這把刀我來保管,見了閣主我自會還他。”
悠子期朝他暖昧一笑,“嗯,小心收好,睡覺也要貼身藏著,指不定能夢中相會。”
“你!”沐亭之聽他又調侃自己,又羞又氣,抬腳便踹了上去,卻踩了個空,定睛一看,屋裡哪裡還有那潑皮無賴的身影,只氣的恨恨跺腳。
無常盜悠子期,輕功天下第一。
汴京萬劍山莊
亥時 疾風夾著冰雹,噼噼啪啪打在房簷屋瓦上。
杜迎風站在一片黑暗裡,仰首望天,任由冰珠打在臉上。
沐亭之來到萬劍山莊之後,只見到滿地的斷壁殘桓,卻未尋到一具屍體。他伸出手指,撫過燒成焦黑的青瓦欄杆上,那一層薄薄霜色,喃喃道:“難道有人已經將屍體掩埋了?”
剎時,一股子令人背脊發涼的殺氣自暗處湧來。沐亭之肩膀一抖,袖中倏地滑出一柄鐵骨折扇,他方一展開摺扇,便見七道劍氣打到扇上,嘶嘶擦出一串花火。
沐亭之倉促應對之間,只覺持扇的右手虎口一麻,他倒吸一口涼氣,全身繃得緊緊的,望向來人。
牆角暗處,漸漸轉出一道白色身影,那人圍著寬適的大斗篷,一雙鳳目正來來回回將他打量著。
來人,自是先一步回到萬劍山莊的杜迎風。
沐亭之面色一沉,輕叱一聲,風火扇橫掃而出。
杜迎風手持攬雲不慌不忙挽了個劍花,一劍送出。
劍勢極快,沐亭之剛擋了一劍,杜迎風便接著攻出後一招,劍光籠罩,有虛有實,卻劍劍指著人身上的要害。沐亭之見對方毫不留情,臉上也是殺氣騰騰,風火扇陡然一震,十六檔扇骨霍的抽出扇面,化為十六柄金剛利刃,迎上名器‘攬雲’。
杜迎風見他拿出真本事,眯了眯眼睛,長劍陡快,以十分刁鑽的角度刺向對方咽喉。
“咔!”沐亭之擋下致命一劍,見那劍尖離自己喉頭只有寸許,額頭沁汗,心中又是納悶又是氣憤。納悶的是他從未聽說江湖上有使這一手快劍的高手,氣憤的是此人一上來話也不講便是招招要命!
杜迎風第一招刺出四十八劍,第二招是九十六劍,再由九十六劍化作一百九十二劍,虛虛實實,令人疲於應對,哪裡還有餘力反攻?沐亭之招架下來,不論精力還是體力皆消耗殆盡,三九寒天裡他衣衫盡溼,呼吸緊促,叱喝道:“你到底是甚麼人!”
杜迎風舔了舔嘴唇,出聲道:“嵐山閣第十二把交椅,風火扇沐亭之?可惜了,欺我莊者,死一萬次不足惜!”
“你莫要含血噴人!” 沐亭之聽他一說,心中豁然,眼前這人必然與萬劍山莊有關聯,將自己誤會成了歹人。卻應答之際,一不小心失手被人制住了穴道,他大喊道:“放開我!”
杜迎風嘖嘖道:“我含血噴人?”他微微抬起沐亭之的下巴,彎唇笑道:“模樣不錯,倒真不像是個歹人。”
沐亭之怒道:“誰是歹人!”
杜迎風點頭道:“既然不是歹人,我便不取你性命,不過卻要留下你身上的一樣東西,你說,切哪裡好呢?”
“你……你怎麼不講道理!”汗溼的衣物黏在身上,被冷風颳過,渾身上下刺骨的冰涼。這人,不會真的要割自己一塊肉吧?
“休要猖狂!”
沐亭之正茫然無措,忽聽濃重夜色裡傳來一道叱喝。他睜大雙眼,瞳孔裡漸漸映出一個偉岸的身影。“七哥!”
杜迎風見他分神,冷笑一聲,毫不留情一劍削下,但見那道身影踏空而臨,持劍橫在了沐亭之身前。
鏗一聲,兩把兵器碰撞到一起。
來者一雙鷹目寒如厲刃,正冷冷盯著他。
杜迎風盯著其手裡一把漆黑寬刃劍,唇角一彎,一字一句道:“嵐山閣七當家,追命劍宇文無極。”繼而,他大笑一聲:“好極了!讓我來會一會你的劍!”言畢,抬手便是一記伶俐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