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比靜水幽潭還清亮的眼睛的孩子怎會是那種居心叵測的人呢,自那之後他非但不會再計較自己的特別,反倒有些喜歡自己的這雙眼了。
饒是如此,即便曾那麼敏感的對待談論了他眼睛的人,卻從來不會怨恨自己的這雙眼生得如此好用,今夜卻要怨恨自己生了一雙什麼都能看得分明的眼,這雙眼讓他痛了,比身體裡的宿毒還痛苦!
孔洞不大,正對著晏亭的臥榻,蒼雙鶴湊上眼睛的時候,看見的便是睿王一身華服坐在榻邊,不沾俗事的手指輕輕刮過晏亭的臉頰,動作是那麼溫柔小心,精細的連自己這個堪稱瞭解睿王的謀士也不曾見過
那是真的在意了吧,並非是自己想象的那種少年天子的獵奇心思。
迅速的撤回身子,隨即莞爾,他又在自以為是了,自己這個被師父念做寡情的人也被晏亭吸引了,又怎麼會理所當然的以為睿王只是獵奇呢,或許該說,睿王對晏亭已經憧憬了將近二十年,不管是不是受到了央安王的影響,待到幼年夢中的女子現身之後,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何況,晏亭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美好!
萱草雅看見蒼雙鶴奇怪的舉動,不解的小聲道:“師兄瞧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得這麼恐怖。”
蒼雙鶴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待到萱草雅好奇的上前之時,卻看見蒼雙鶴突然做出了一個怪異的動作—— 他迅速的轉過了身子,卻並不是去看外面的情況,而是嘔出了一口血來。
“師……”
萱草雅驚詫出聲,可話音卻被站在她身後的晏痕迅速伸手堵了回去,隨即聽見晏痕暗啞的聲音低沉道:“這裡不是先前的密室,聲音太大,外面的人定會察覺的。”
萱草雅眼中盛著緊張看著蒼雙鶴,口不能出聲,唯有點頭。
晏痕確定萱草雅不會出問題之後才放開了手,萱草雅得了解脫,隨即快速的上前,看著伸手搭在牆上,微微弓著身子的蒼雙鶴,手足無措道:“師兄你哪裡不舒服,別夕說過你現在不宜挪動,方才是我錯了,我該攔著你些便好了,瞧瞧,本來就沒血色了,這還往外吐,愈發的沒個人樣子了。”
蒼雙鶴鎖著眉頭,可聽見了萱草雅的話還是輕笑了起來,伸手慢慢的抹去嘴角的殘血,雲淡風輕道:“不礙事,那毒沁入心脾,傷及五臟,嘔血也算是正常的,毒血去了才能好起來。”
說罷緩緩的直起身子,可沒有回頭看著身後兩個人撞見他吐血是什麼表情,而是又湊近了孔洞,即便心中已經做了準備,可待看清晏亭此刻的情況之後,又側過身子嘔出一口血,再然後像方才一般緩慢的擦去殘跡,看了心傷,卻還要去看。
睿王依舊坐在榻邊,他的手指勾起晏亭額前散落的一縷髮絲,然後將那縷發繞在修長的手指之間,目光中透著不捨,對著晏亭輕聲道:“莫非你在怨恨寡人逼你,寡人並非有意傷你,何況你也戲耍了寡人,只要你醒過來,寡人便不會治罪於你,昨日之事算是寡人莽撞了……”
大王好女色,此乃大央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可即便先前再寵著的夫人也從不見睿王如此與之說話,這是發自內心的憐惜,話語中的寵溺再一次令蒼雙鶴難忍,深深的吸氣,然後轉過頭對萱草雅看似尋常的笑,只是那臉色太過慘白而洩了他的底。
“雅雅,大王走後,叫別夕過來,現在你出去,別讓大王把手繼續在流雲的身上亂竄。”
萱草雅看著蒼雙鶴的淺笑愣了一下,隨即木然的點著頭,輕聲道:“好!”
說罷蒼雙鶴又轉過身子,卻並未靠近孔洞,而是伸出一隻手撐在牆壁上,背對著萱草雅和晏痕說道:“你們出去吧,稍後鶴會自己回去。”
萱草雅看著蒼雙鶴較之先前單薄了許多的身影,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晏痕扯住了手腕,眼帶怒氣的回頭,對上了晏痕嚴肅搖頭的表情,心頭一顫,隨即明白過來這個時候蒼雙鶴是需要獨處的,那樣的人物受了傷之後,怎堪忍受脆弱暴露於人前呢!
“師兄,你放心便是,我豁上了命也不會讓那個好色的傢伙再禍害流雲了,他不會發現流雲的女兒身的。”
蒼雙鶴還是背對著他們,輕聲道:“好。”
萱草雅看了一眼蒼雙鶴,隨後本分的跟在晏痕身後走出了密室。
聽著石門合起的聲音,蒼雙鶴抬眼看了一眼睿王還繞著晏亭的手指,勾了勾嘴角,卻沒有笑,反倒勾出一股腥鹹來,閉目垂頭,貼著牆壁緩緩的滑跪下去……
第一五五章 因果迴圈
極致的痛苦原來便是如此感覺,蒼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