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一邊在走廊裡大喊醫生,請救人,一邊問人,我把產婦扛到哪裡去?我把產婦扛到哪裡去?一位婦產科醫生跑過來,推開了一間房, 指給浩祿一張空床,浩祿說,醫生,快檢查,快搶救。醫生走過來,檢查了嚮明玉的情況,沉著臉說,怎麼現在才送來?胎位不正,而且大出血,得馬上做剖腹手術。浩祿說,行,不管怎樣都行,把我老婆救活。醫生說,家屬要簽字。浩祿說,少廢話,快拿來我簽字。浩祿簽了字,扔掉紙和筆,抓過來一輛手推車,快速地把嚮明玉推往手術室。在過道上,浩祿看到嚮明玉臉上慘白如一張白紙,她抓住浩祿的手,氣息奄奄的地說:“我不乾淨,但我清白……”。巷道怎麼這麼長呵,彷彿永遠推不到頭似的。浩祿顧不得想她在說些什麼,連聲對她說,是的,我知道你清白,你是清白的,你挺住,你一定要活下來……可是,她抓我的手突然鬆開了,她的頭一歪,閉上了眼睛。天哪,浩祿揪扯著自己的頭髮,嚎啕著喊起來,天哪,醫生哪,她不行了。醫生摸了摸她的鼻息,翻了翻她的眼皮,說,不行了,她死了。浩祿說,孩子呢,孩子還有救沒救?醫生說,得剖腹試試?浩祿罵道,那就剖呵,還愣著幹什麼?浩祿推著嚮明玉的屍體繼續往手術室走去,終於推進了手術室,醫生關上了門,把浩祿擋在了手術室外面,浩祿不停地在手術室外走來走去,不時揮舞著拳頭,彷彿要把這個世界全都砸碎。終於,醫生帶著滿臉疲憊走出來告訴浩祿,從嚮明玉腹中取出了一個胖小子,但是因為窒息時間太長,已停止了呼吸。浩祿如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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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捷足先登(1)
1
次日天剛放白的時候,一陣陣熱熱鬧鬧的鞭炮聲、嗩吶聲把嚮明玉母子送到了清江對岸的金字山公墓裡。嚮明玉,這個年輕的女子,她曾經有著明媚的願望和火熱的軀體,從此卻要居住在金字山這個潮溼陰冷的墓穴之中了。她對於這個世界或許並不都是重要的,人們很快要將她遺忘。這會兒,所有的客人們都走到山下去了,鞭炮嗩吶聲都散盡了,嚮明玉的墳前恢復了寧靜。幾隻花花綠綠的山雀甚至落在她的墓碑上,翹起尾巴,嘰嘰喳喳著。而田浩祿,長久地跪在她的墳前,在審視著自己的靈魂,在向她懺悔——
我殺死了嚮明玉,也殺死了我自己的兒子公平。
公平是浩祿兒子的名字,這個名字在浩祿的心中已經早就存在。浩祿所犯下的罪過,或許法律條文不能制裁,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在對自己進行著最嚴厲的審判。
“被告,嚮明玉的死,你覺得你有責任嗎?你知罪嗎?”
“我有責任,我是殺手,罪責難逃。”
“你的兇器?”
“我沒有真正地愛過嚮明玉,而是用冷漠為武器,使她對於人世絕望,對於家庭絕望,對於愛情絕望,她死於絕望。她在自己的絕望中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你為什麼要殺死她?”
“我沒有想到要殺死她,我真的沒有。但是我殺死了她。我太自私了。我對於她的失貞耿耿於懷,在她婚後一直讓她生活在被懷疑中,以至於我都不像個男人,而是一個變態狂。我做的一切,是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發生的。我為此悔恨不已。”
“被告悔恨什麼?”
“如果我不是那樣對於嚮明玉的失貞耿耿於懷,如果我不是那樣折磨她、虐待她,如果我多給她幾分溫情,多給她一點憐惜,多給她一點寬容和體諒,如果我陪她去檢查過胎位,如果我能在她發作的時候在她的身邊,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其實我知道,她懷的是我的兒子公平,我不願意這樣的災難發生在她的身上。我也不是不知道,生命是高於一切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現在能夠拿我的生命能換回嚮明玉母子的生命,我願意立即執行。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那麼,現在本庭要宣佈對你的判決:嚮明玉和你的兒子公平將升上天堂,在那裡過上幸福生活;而你,將長期揹負由本庭製作的十字架,苟活人間,無法解脫。你願意伏法嗎?”
“我願意。”
“好,立即執行。”
這時浩祿看到,嚮明玉出現在他的眼前,她的懷裡抱著兒子公平,她頻頻向浩祿微笑致意,她向浩祿伸出手來,但是浩祿身上或許是陽氣太重,她無法接近,她皺了皺眉,有幾分無奈地對浩祿說:“我不乾淨,但我是清白的……”這時,天邊響起了一陣仙樂,嚮明玉身體中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澤,然後她飄飄地向天上飛去,直到在遙遠的天邊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