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隔壁廚房,緊張的把一直給林安溫著的湯藥端了進來,小心翼翼的遞給林安,然後就頻頻看向窗外。
“哥,快把藥喝了。剛才傅師爺來的時候,哥就該喝藥的,只是……”
林安倒是不想喝這苦汁子,奈何這裡沒有上輩子那種便利的藥丸,他上輩子也不是學中醫的,研究不出來什麼不苦的藥給自己吃,只好嗅著這股難聞的味道,硬是給灌下去了。
口腔裡滿滿的都是那股子苦味。
林安知道現在這個家裡可是一窮二白,糖塊什麼的壓根別想。他把村裡人常用的大瓷碗遞給了大丫,決定立刻忘記自己剛喝了一碗苦汁子的事情。
“大丫怎麼了?窗外有什麼稀奇物事?”林安學著原身以前的口氣,問這個身體的孿生妹妹,同樣十三歲的林大丫。
林大丫紅著眼睛,怯懦卻又帶著憤怒的道:“哥,村子裡的人,他們,他們聽了你恢復功名,將來還能考舉人的訊息,都捧著東西來咱們家門口轉悠了!”
村子裡要是有考功名的人家,其他村民一般都會“湊份子”,多多少少表表心意給要上考場或者剛得了功名的人。這是村子裡的“規矩”。
若是之前,林大丫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隻要一想到之前林安被冤枉入獄,寡母汪氏為兒子去求村子裡的人借錢給兒子走關係,而那些往日裡慈眉善目的村民,小部分嘆著氣支援了一些,可大部分卻是登時翻了臉,一文錢都不給借,還拿著掃帚把他們給趕出門。
汪氏又氣又怒又急,最後竟是哭瞎了眼睛,重病倒在床上。這樣一來,家中更是拮据。
而那時林安入獄了十天左右,已經隱約傳出來了林安秀才功名被奪得訊息。林安的二叔二嬸、三叔三嬸,也是這個時候攛掇著林家祖父祖母分家。
林家祖父祖母平日裡看起來還算疼林安這個孫子,可是眼瞧著林安鋃鐺入獄,前程沒了,往日還能做繡活補貼家用的汪氏又重病在床,眼睛又哭瞎了,就是好了也再也補貼不了家裡了。家裡的銀錢更是流水似的往外花,還看不到能掙回來的希望。
而林安所在的長房,除了十三歲的林大丫能幹一些,卻也只是個女娃;林安是文弱書生,手上沒什麼力氣,一旦不能科舉,就什麼前途都沒了;而林二丫才堪堪八歲,下面的幼弟林平更是隻有三歲的幼齡,四兄妹也只有林大丫的婚事定了,長房這一家子都是不省事的,幫了就要幫上至少十年的功夫。
二兒子、三兒子兩家又一起逼迫,林安的祖父祖母,也只好在林安還在獄中的時候,就把林安所在的長房一家給趕了出來。
這樣子被趕出來,長房一家自然分不到什麼好東西,能直接花費的銀錢就更少了。
而汪氏的病越來越嚴重,等到林安出來,在牢裡走了一遭的林安也病倒了。
莊戶人家別的不怕,就怕生病。長房一下子多出兩個病人,分過來的僅有的四畝田地賣了兩畝,只是即使如此,林家長房也是支撐不住了。
汪氏痛哭一場,終於找來了媒婆,將林安許給了村子裡的獵戶,承諾兒子一成年就“嫁”過去,那獵戶這才將林家當姻親照顧,讓汪氏和林安好歹都能吃上了藥,林家這一房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
只是即便如此,汪氏還是去了。為了一家的延續,把這樣聰慧的長子“嫁”給了一個林安壓根不可能看得上的獵戶,汪氏愧疚纏身,眼睛瞎了,身子敗落,終究是沒支撐住,走了。
林大丫想到這裡,再想到傅師爺來時的話,還有長兄剛恢復的功名,打心眼裡想要勸說長兄和那獵戶解除婚約,可是林大丫卻又說不出口——汪氏去世,林安硬是又病了一場,那獵戶將他得的山裡的百年參送了過來,這才讓林安重新睜開眼睛。
重新醒過來的林安彷彿是變了許多,原本桀驁的少年臉上,多了幾分溫潤與擔當。
林大丫私心裡覺得自家兄長能走的更遠,可是林家欠那獵戶的卻是越來越多,林大丫這話更是提都不能提。
林安顯然不知道短短時間,林大丫心裡已經想了一堆事情了。他臉上的笑容斂了斂,就道:“大丫去開啟門迎客。”
林大丫一愣:“什麼?”
“既然他們要送,那咱們就都收著。”林安上輩子是獨生子,沒有妹妹,因此看著眼前的兩個妹妹格外順眼,溫聲道,“肉不能要,銅錢超過一百文的不能要,其他的,鄉親們給什麼,你和二丫都客氣的收著。”
林大丫咬著唇不說話,林二丫裝了半天木頭,終於紅著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