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肯再嫁,青春虛耗數載。更為了林安能有銀錢讀書,能有機會考得功名,日夜做繡活不得眠,雙眼更是……因著林安而哭瞎。寡母之恩義,我們四兄妹如何能忘?區區百日不食葷腥,也是我們兄妹唯一能為寡母做的了。”
林安的一番話,讓眾人緩了緩臉色。是了,林安虛講究,把他們襯得不孝順了是不假。可是別的不看,但看林安那寡母為這四兄妹早晚辛苦,哭瞎了眼睛,林安這個“虛講究”,也就不是那麼礙眼了。
里正道:“百日不食葷腥?”
林安身子搖搖欲墜,嘆道:“家中還有兩畝田地,將來家裡也是要種田養家,我們四兄妹無一成年,這樣的力氣活幹下來,卻不沾葷腥,塗講虛禮,虧了自己的身子,那才是傻了的。”
林二丫最是機靈,一邊幫著大姐扶著兄長,一邊哭道:“哥哥以前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我們本就是莊戶人家,要不是娘為著我們兄妹哭瞎了眼睛,讓我們兄妹愧疚心疼,我們、我們也不會……”
眾人原本看著林安一家“講究”起來,像是和他們要劃清界限似的,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可是這會子聽著林安只打算守上百日,其他的還是和大家夥兒一樣,也就沒說什麼了。
帶著肉的,趕緊回去換了別的東西回來,看著里正給了面,他們給不起白麵,粗糧卻還是能勻出一點來的;帶了兩串錢的,在和林家你推我讓之後,到底是留下了一串走了。
這送東西、收東西看著簡單,卻也讓林安兄妹忙活了一下午,到了傍晚,家家戶戶都開飯了,這才都走了個乾淨。
“哥,你先去床上躺著,我去給你倒碗紅糖水。”大丫看著林安臉色慘白,忙扶著林安回了房間。
林安知道自己這個身體因為頭懸梁錐刺股,寧可不吃飯也要讀書的緣故,稍稍有些低血糖,平常還好,這兩場大病下來,身體虛弱的厲害,如果不好好養著,以後也有的麻煩。
於是他也只好端著那碗紅糖水,捏著鼻子喝下去了——他可是記得真真的,上輩子的時候,這紅糖水,可是女生在大姨媽來的時候才會喝的!
現在好了,他這一重生,不但要像個女人一樣的“嫁”出去,還要時時刻刻記得補血什麼的,林安終於明白五味雜陳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
林大丫跑去給哥哥煮紅糖水了,林二丫把東西抱起來分別放好,就遲疑的跑過來看哥哥了。
“哥,你晚上想吃什麼?大家送來了很多雞蛋還有菜,我們終於不用吃野菜了!”林家這段時間拮据的很,雖然有獵戶幫忙,可是林大丫和林二丫也實在不好意思讓獵戶為了這個給他們錢去買菜,因此兩個人愣是趁著春夏的天氣,每天跑出去挖野菜來做菜給家裡人吃。
林安知道這段時間兩個妹妹都辛苦了,摸了摸二丫的頭,“二丫想吃什麼,就做什麼,別心疼東西,咱們一家都得好好補補身體。做好飯,就去把平哥兒和茂哥兒接回來。”
茂哥兒是那獵戶的小侄子,七月十五鬼節出生的。父母都不肯要他,是那獵戶回來,看他可憐才養著的。
林二丫點頭,就要跑出去。
“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林安笑著道,“做上兩碗蛋羹給兩個小的吃,然後再攤些雞蛋餅,留下咱們一家吃的,別忘了給隔壁送過去。”
隔壁除了莫大嬸一家,就是那獵戶的家了。
獵戶昨個兒打了只狐狸,雖然是雜色的,今個兒還是帶著狐狸去縣城裡了。臨走前,還說賣了狐狸,把林安的藥給買回來。眼看天色擦黑,那獵戶也該回來了。
林二丫張了張嘴,悶聲悶氣的點了點頭,就去廚房做飯了。他們家欠那獵戶這麼多,就算哥哥的功名恢復了,可是他們家怎麼有臉面在把這門婚事給推了呢?
況且,就算是把婚事給推了,哥哥也要背上一個不信義的名聲,將來做官都不好做。
林二丫眼睛紅了紅,低著頭不說話,手上利索倒利索的緊,幫著林大丫攤韭菜雞蛋餅,還燒了一小鍋雜糧粥,三碗雞蛋羹。
林大丫去林安屋子裡把空了的紅糖碗端了過來,手腕上還掛了兩包草藥。見林二丫正在分雞蛋餅,就說:“分出一盤子給莫大娘家送去就行了,秦大哥過來了,說是要和哥一起吃飯。”
林二丫呆了呆,木然的分好雞蛋餅,忽然扯住林大丫的袖子:“姐,真的沒法子了麼?要不我替哥哥嫁給秦大哥?就算秦大哥將來打我罵我,只要哥哥能有前程,我也認了。”
林大丫眼一紅,忙忙又睜大眼睛,將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