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盡,好歹全了汪家名聲。”
嬤嬤說到這裡,亦是憤恨不已:“可是大姑娘當時是花骨朵似的年紀,老夫人哪裡捨得自己的大姑娘去青燈古佛的守一輩子?至於讓大姑娘去自盡……老夫人就更不能同意了。當下以死相逼,這才使得太夫人退了一步,只把大姑娘關在院子裡,一步不能出。
老夫人那時只當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心中想著等過段日子,太夫人不再生氣了,就去求太夫人把大姑娘放出來,然後再遠遠地挑戶殷實的小戶人家,把大姑娘嫁過去。可是老夫人千算萬算,也沒料到孃家出事,老夫人不得已趕回孃家幫忙,待老夫人回來汪家時,大姑娘的喪事已經辦了起來!全江南的人,都知曉了咱們汪家的大姑娘,貞潔明理,為證貞潔,不惜自投江水,一命嗚呼!何其自愛,堪為貞女典範!”
嬤嬤接連痛苦數聲,眼角看到林安根本半點不為所動,方才止了哭聲,道:“老夫人聽說後,一連病了數月,直到奴婢偶然遇到了和大姑娘容貌相似的宋氏,這才將宋氏接到了家裡,老夫人將其視為親女,身子這才慢慢好了起來。”
“表少爺,您要責怪汪家為著名聲毀了大姑娘,奴婢無話可說!可是,老夫人是無辜的啊,老夫人當年為著大姑娘,不惜忤逆婆母,違背老太爺,硬是留下了大姑娘在家裡安安穩穩的過著。只可惜天不從人願,老夫人當年意外離開家裡,才被太夫人抓住時機,害得……”嬤嬤抹淚道,“害得大姑娘‘自己投江’。您要怪汪家,誰都不會說您錯,可是,您就是看在老夫人當年愛惜大姑娘的份上,也要認下老夫人這個外祖母啊!”
這嬤嬤說起故事來,尤其抑揚頓挫。
一番話說下來,饒是林安,也有了八.九分的相信。
可是他還是沒有開口表態。
汪老夫人此刻也緩了過來,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長長一嘆:“外祖母知道你心中責怪汪家,責怪外祖母沒有看顧好你母親,這才讓你母親在林家生生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楚,這才使得你們兄妹孤立無援,使得你當初被迫被許給一個獵戶……可是安哥兒,人總要往前看的,當年外祖母因為一個‘孝’字,護不住你孃親,可是現在,外祖母已然能用一個‘孝’字,護住你和你的弟妹四個。安哥兒,雖然無論你肯不肯叫我一聲外祖母,外祖母都會護著你們兄妹四人。可是,可是外祖母年紀大了,只盼能在進棺材前,聽你們叫外祖母一聲,這才好踏進棺材,去見你們孃親啊!”
汪老夫人主僕二人,一人比一人哭得悽慘。
林安見了,卻仍舊不為所動。
待得二人都止了哭聲,林安才道:“汪老夫人認錯人了,先母乃是孤女,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牽無掛,是江南水患,意外乘了船,流落到林家村,後為先父所救,這才成了林家婦。只可惜林家並非良善之家,先母……”
林安沒能再繼續說下去,就見汪老夫人捂著心口,全身都在發顫。
林安體恤汪老夫人,停下那些扎汪老夫人心窩的話,汪老夫人卻是聲音顫抖的追問道:“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牽無掛……這些都是我的大囡說的?”
“正是。”林安頓了一頓,才道,“先母的確是這樣說的。也正是因為先母這樣說,林家老宅的人,才會這樣欺侮她。”
“那、那大囡死的時候,可有提到我,提到汪家?”汪老夫人急切地道。
“不曾。”林安雙目清亮地看向汪老夫人,認真地道,“自我和三個弟妹有記憶以來,先母除了說自己無父無母,無兄無弟之外,不曾再有一句提到自己的孃家。”
汪老夫人幾乎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寬大的椅子上,原本挺得直直的背脊,驀地就彎了下去。
“大囡,好狠心的大囡!你、你竟如此恨我?恨到寧可讓安哥兒給人做男妻,都不肯提到娘一句麼?”汪老夫人這次並沒有哭,一雙渾濁的眼睛裡,盡是絕望,“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汪老夫人的嬤嬤上前去拽汪老夫人的衣袖,試圖喚醒汪老夫人,可是汪老夫人依舊沉浸在絕望之中,不可自拔。
嬤嬤大喊幾聲後,不得不轉頭看向林安,似是求助林安幫忙。
林安沉默片刻,方才慢吞吞的開口道:“汪老夫人還是走罷。我娘生前雖然什麼都沒有說過,可是,這也足夠讓我們兄妹知曉我們孃的想法。縱然汪老夫人在她在世時登門,娘也必定不肯讓我們兄妹叫出那個稱呼。現下她既死了,我們兄妹亦不會違揹她的意願,讓她在地底下都不高興。”
“這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