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向石壁鑿去時,旁邊的冰層剎那裂出一道長長地縫隙,又在風馳電掣間,牆體崩塌而下,我心中暗罵還未完,就見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冒了出來。我不知死活地上去用頭燈打探,原來是一尊右手持施無畏印,左手結彌陀手印的摩崖佛像。
我的老媽是個虔誠的佛教徒,潛移默化中,我也對佛祖充滿了敬重之情,我仰望佛祖,覺得佛臉有些汙垢,便伸手卷著衣袖去抹,誰知剛觸到石壁,嘎吱一聲,一道密門出現在我眼前。
娃哈哈,天無絕人之路,我發現了另一個洞口,可是那個洞,比有火蟲那個的更小,更窄,更深,更黑,可我沒有半點猶豫,先自己匍匐進去,爾後,將再男主拽進來。洞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我盲爬幾步拉三拉,倒是走得意外順利。
爬了一會兒,只覺得巴掌下的路越走越滑,開了頭燈低頭望去,不由大驚,白毛汗出了一身。一道光柱從上射下,原來身下的土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幾乎透明,我嘗試著敲了敲,是水晶巖。那晶瑩剔透的岩石下面,坐化著無數的死屍,這些屍體的面容大多都很祥和,盤延至深黑莫測的洞底。
乖乖,這就是傳說中的冰葬!
我總覺既然是佛祖指引我們走的路,應該不會是“窮途末路”吧。我實在不敢再看,索性關上頭燈,口中念著佛說阿彌陀佛經,繼續大膽膝行。以前輕狂的我也曾和幾個好友從雲南到西藏玩了幾把月,回到家中,爸爸偷偷告訴我,老媽在這幾十天中每日燒香,祈禱我平安。我愛我的媽媽,所以,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出過遠門,恪守著“父母在不遠行”古訓。
我也不知爬了多久,無緣無故地想起那一段,當我再次看到微涼的陽光時,我的眼睛溼潤了,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中,我的老媽還在為我祈福,仰止老天爺不忍她傷心而救了我。我將我今天的逃過一劫歸功於母愛。
媽媽,我會竭盡全力地活下來,安安全全的回家!
當你心中有了信念,你會突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那種可以征服宇宙的強大力量帶領我,走入那片莽莽滔滔的白色。
我恣意踩在如玉般的雪地上,新鮮的空氣,靜靜的雪世界,風消雨歇的和諧,適合逃生的天氣。我走到了天黑,依舊沒看到半絲人影,我牽著揹帶的手已經凍得麻痺,不再有任何感覺。我聽到背後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小天!”我急忙回頭,卻望見他捂過唇的那隻手,劃過雪地留下的點點殷紅。我一時心眼大亂,看朱忽成碧,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
我當即用登山鎬在一旁的雪堆中鑿出一個可容下兩人的雪窩,將他託進去,點起瓦斯爐,解開外套,撩開他的內衣,果然,他的左肺部位已青紅一片,肌肉僵在那,一動不動。
我瘋狂地翻到自己的揹包,幾塊餅乾、一捆繩子、一把打火機、一個PIAD3、一部沒有訊號的手機、一些換洗衣褲、各式各樣的化妝品、幾片邦迪,兩粒感冒藥、兩粒拉肚子藥,還有……終於找到了!我將其它摒到一旁,捧著紅景天膠囊,謹謹慎慎地喂他服下。
吃了點餅乾,喝了點熱水,他的呼吸不再那麼急促,也恢復了點意識。我將所有的衣物都給他裹上,雙手不斷摩擦著他的臉龐,等他的小臉蛋紅潤一些,我又端起杯子,“再喝點,”我哄他。
他懨懨地看著我,搡開我遞過來的水杯。我一瞪眼,生氣地將杯沿湊近他的唇邊,他明顯一愣半秒鐘,爾後,無氣而慎重地說:“不要再我身上浪費吃的了,等天一亮,你走吧。”
這是他第二次趕我走,可我聽得出來,這次是他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我哽咽,洞外,千里封冰,萬里雪,風嗚呼地咆哮著,霧霾從天地相銜洶湧而來,所經之處一團灰塵塵。
我淚眯著眼,堅定地搖搖頭,水杯中的水被晃出了一大半,我肉痛,連忙放下後,我說“我看過一部根據真人真事改變的短片,說的是一名男子在冰天雪地的森林裡迷了路,並漸漸意識到似乎有狼群在跟隨。他手中有槍,可那是數十隻龐大的狼家族。男子越來越害怕,最終因為恐懼與寒冷體力不支,倒在雪地裡。在他彌留之際,第一隻狼出現了,它朝天吼了幾聲,其它尾隨而來的狼群狂奔而出。可奇蹟發生了,狼群未襲擊他,而是紛紛躺在他身邊,為他取暖。看似最危險最致命的,卻是可是給予你幫助最大的,生命總在我們最狼狽不堪時賜予我們一個喜劇性的結局。可如果連你自己也放棄自己,那即使大羅神仙也沒辦救你的。就像那男子如果他用自己手中的槍自殺了,那故事就此結束了,沒有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