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拿起茶杯抿了口,趙理則如坐針氈,自己老鋪的生死存亡,就在人家的一念之間。
“那洋鐵都進來了,咱又有什麼好處?照你的說法洋鐵這麼好,可不把咱們的鐵行都擠垮了麼?你是佛山炒鐵行傳人,不覺得對不起祖宗麼?”葉昭微笑看著他。
“這……”,趙理一滯,隨即就道:“少東家,話不是這麼說,就算我趙理不做,洋釘洋鐵遲早也會流傳進來,咱們的手藝落後,就要學習人家的手藝,我早想好了,等摸透了洋鐵的行情,又有了本錢,我也開一家洋鐵行,總比他們千山萬水的運輸過來更有、更有競爭力。”倒是現學現賣。
葉昭微笑點頭,至少想法頗合自己的心思,至於能不能真的學來人家的手藝,能不能真的開成洋鐵行,估摸著他自己也搞不起來,畢竟兩眼一抹黑,僅僅有熱情有想法卻是不夠的。不過嘛,若有自己這個投資人偶爾督促指點,那卻又不同。
第七章 都統聽戲
都統公館後院大堂燈火通明,一位伶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吱吱呀呀用桂林官話唱著,“開書唱,習書文,聽娘教導正成人,男人聽教敬父母,女人聽教敬夫君”,聲音柔美,長得更俊俏,乍一看,這花旦就是位漂亮大姑娘,又哪裡能看得出是男伶?
葉昭雙腿翹到桌上,眯著眼聽戲,腳還一顫一顫的,那可真是二世祖作派。
蓉兒無語的坐在夫君身邊,小身子坐得筆直,眉目如畫,粉雕玉琢,偶爾幫相公送上香茗,頗像賢妻良母。
這對夫妻大概也是絕配了。
堂中央的伶人據說是廣州城粵劇班子最出色的花旦,被葉昭送帖子請到了家裡,這個世界雖然沒電腦沒電視,但對於葉昭這個混二世祖群體的人來說,卻更有一番樂趣。
眯著眼,葉昭還在琢磨自己怎麼想辦法早些把留聲機鼓搗出來,自己是不會發明的,但如果有這方面的人才,自己可以提供靈感提供思路,聲音重發的原理而已,雖說自己不明白,但說給明白人聽,大概就不需要愛迪生二十多年後再發明它了。
又想,託霍爾律師從印度購買的鋼琴不知道哪天能到,有機會卻是要給紅娘和小傢伙好好彈上一曲。
“賀您八方都吉利,都吉利!”花旦手帕翻飛,唱到最後,行雲流水般福了下去,清聲道:“恭祝都統大人與夫人恩恩愛愛,早生貴子!”
蓉兒這個小傢伙在場面上矜持著呢,只是微微點頭。葉昭卻吆五喝六的,腿總算放了下來,卻是大笑著道:“唱得好,唱得好,來呀,看賞!”
吉祥翩然走過去,送上了一封紅包。紅包包一兩到十兩銀票的賞銀,也是葉昭的發明。
“蘭花女謝都統賞,謝夫人賞!”花旦恭恭敬敬跪了下來,磕頭。蘭花女想來是他的花名了。
“明日我會送帖子給你們三恆泰的班主,贊你用心!”這卻是極大的恩典了,都統大人的帖子到了,從此後蘭花女幾乎就有了護身符,在廣州城,怕是沒人敢欺負他了。
“謝都統大人,謝夫人!”花旦又連磕了幾個頭。
葉昭揮了揮手,按規矩,這時候花旦就要退下了,一直站在角落的瑞四也走過來,準備引花旦出府,再派轎子送他回戲班,看主子開心,派頂轎子再抬舉抬舉他而已。
可能就是看到葉昭心情極好,花旦猶豫了一下,突然又跪了下來,嘭嘭的磕頭。
葉昭臉上笑容就漸漸淡了,瑞四見葉昭神氣,臉一沉,走過去拽花旦,“爺乏了,咱走吧!”
“都統大人,草民有冤要申!”花旦大聲的說。
“啪”臉上就捱了一清脆的耳光,瑞四罵道:“不識抬舉,趕緊跟我滾出去!”
蓉兒就站起了身,自是看不得這場面,葉昭笑著捏了捏她胳膊,說:“你先回,桌上有薯條,可不許都吃了,給我留點。”
蓉兒本來輕輕點頭,聽到相公最後一句就再不理他,心裡鬱悶的緊,當著許多人呢,好像自己是小貪吃鬼一般。
好在吉祥如意也都習慣小王爺的大大咧咧,並不做真,擁著蓉兒去了。
目送蓉兒進了後堂,葉昭轉過頭,狠狠瞪了瑞四一眼,瑞四早嚇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驚擾了夫人,垂著頭,看也不敢看主子。
花旦則跪伏於地,只是一直磕頭。
“好了,有什麼冤屈,我聽聽。”葉昭端起了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花旦又磕頭,大聲道:“是,謝都統大人,謝都統大人,草民要為我可憐的妹妹申冤,狀告悍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