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顏暗自逸神,心思不知在哪一刻突然無比輕鬆愜意。
蕭渢晏醒來的時候,正巧瞧見他唇角悄然帶笑的模樣,眸光一動,捉住覆在臉上的手,尚不待他回神,往前偷一記吻。
“咦……你醒了?”斷顏愣了片刻,扭頭看見陽光已經柔了許多,大抵已快過未時了。
“嗯,醒了,”蕭渢晏愉快地點頭,緩了緩後翻身坐起來,“還有點犯困,不過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先回宅去吧。”
斷顏頷首,跟著起身收拾了一番,隨他一同往蕭府去。
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急忙轉回房裡,過了片刻,手上提了幾味包好的藥。
“誰的藥?”
“你三弟。”斷顏偏頭瞧見蕭渢晏略微不解的神情,又解釋道,“先前跟你提過要幫他開一方子調理身體的,順便也就把藥配了幾副,若他不嫌藥苦,理一理總會好很多。”
蕭渢晏聽罷頗覺欣喜,不曾想他當日說過之後竟如此放在心上,一時間感動莫名,伸手把藥拎到自己手上,順勢便用另一隻閒著的手將他拉住。
“蕭渢晏,街上人多,你……”
手又緊了幾分。
“我高興。”斷顏接不上話來,蕭渢晏眯眼又道,“你把一雨當做親弟一般體貼,我猜你是愛屋及烏。”
斷顏頓時又羞又窘,聽著這話暗自哭笑不得了好半天,微微彆扭地道了句:“就你臉厚。”
“我就是。”蕭渢晏得意得像個孩子。
兩個人一路輕聲快語,玩笑戲侃著,很快便到了蕭府。
踏進客房的時候,蕭一雨正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地把藥餵給祁夫人。一旁的洛筠秋瞧見二人來了,蹙緊的眉峰稍稍緩和了幾分,迎上來道:“你們二人都沒事吧?”
“哪能有什麼事,這不都好好的。”蕭渢晏接過話來,偏頭看了看床上的祁夫人,“這母女二人如何了?”
洛筠秋搖搖頭,示意他們到外面去說。蕭渢晏見狀,帶著斷顏一同跟出去,順帶掩了房門。直至到了庭院,洛筠秋才開口道:“那祁家小姐身上被下了毒,雖不至於危及性命,卻不知能不能解,臉上的傷……怕是也好不了了。”
斷顏聞言心悸,略一思忖,開口說道:“毒應當可解。”話落,瞧見兩人不解的神色,又開口解釋道:“上官一門有個規矩,毒必有解,那些江湖上傳言無解的巨毒,也無非是製毒者不願相救從而毀了解藥吧……若祁小姐身上的毒真是木…祁公子所下,那麼他定然知道解毒之法。”
“可他若不願……”
“他若不願……”斷顏眼中有些猶疑,半晌終於決心道,“便帶她去上官府求解吧。”
蕭渢晏聽得一愣,心裡緊了緊。
洛筠秋倒是笑出聲,眉間煩擾卻不見散去:“這麻煩果然是個大麻煩……對了,祁公子之所以禁錮祁夫人,是因為……”話到口邊似乎又說不出,洛筠秋徘徊之餘,蕭渢晏倒是不耐煩了:“直說便可。”
“呵,”那人笑出聲來,又道:“他對自己的養母產生了不倫的傾慕之心。”
聞話二人俱是訝異不已,雖說並非生母,但又與亂倫有何所異?
“那祁小姐?”
“先說祁夫人吧,她斷然不能接受,才一再回避,最後迫不得已打定主意與祁公子恩斷義絕,狠心要將他趕出家門,因此,祁公子才會束縛住她。而祁小姐自是不允,盛怒之下要去報官,其間又言辭侮辱,這才被虐待至此……說來也不知是否算是良心未泯,祁公子並未對懵懂無知的祁家小少爺出手,唯獨是不允許他靠近假山軟禁之地。”
斷顏再說不出話來,只覺這世間□,真的是各有其解,幸則兩情相悅,悲則覆滅人心。
想著,門突然被推開,三人扭頭去看,瞧見蕭一雨正又合上房門朝他們走來。
“祁夫人喝過藥想見祁苒煙。”
洛筠秋嘆了口氣:“現下她們二人的狀況,當如何見?一個因中毒大半身癱軟,另一個長年穴位被鎖現在也不可走動。”
蕭一雨點點頭,道:“適才我安撫了她,說小少爺在隔壁陪著祁小姐,等夫人的身子有力些了,再相見吧。現在祁夫人已經睡了。”
洛筠秋點點頭應了。
半晌,又聽蕭渢晏言道:“洛筠秋,你‘那邊’能否安插人手過來,我擔心祁公子會夜間潛來將人帶走。”洛筠秋又是點頭,回道:“昨日已經遣人來了,不時也該到了,這幾夜就讓他們暗自守在這房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