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覺不對,水墨眼風一轉,那個酒罈子大夫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光直勾勾的但絕不猥瑣。雖然他也去赴宴,但還是那副鬍子拉碴的樣子,想想之前“看病”時自己還勒過他脖子,水墨尷尬地笑了笑,想表示善意,沒想到那傢伙的表情越發詭異,忽然摸了摸自己腦門,唸叨了一句,“物反常則妖啊……”說完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什麼妖?阿墨?”有聽沒有懂的魯維悄聲問,見水墨不理他以為沒聽見,竟用肩膀輕觸了一下水墨。水墨沒好氣地想,還能什麼妖,人妖唄!羅戰無意間幫水墨解了圍,他沉聲道,“水墨,你已是將軍近衛,還愣著做什麼?”“啊?是!”還沒有習慣自己新身份的水墨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跟了出去。
魯維現在是馬童,看見羅戰鍋底般的兇臉,他偷偷吐了下舌頭,也跟著水墨往外跑。看著他們的背影,羅戰輕皺眉頭,一個身體瘦弱,長得娘們兮兮;另一個還是胎毛未退的小鬼,真不知道將軍為何要把他們帶在身邊。
旁邊偶爾經過的侍女們看見高大威武,身披軟甲的羅戰,皆竊竊私語,可當羅戰看過去的時候,她們又因為他“兇狠”的眼神而瑟瑟發抖,有人甚至把手裡的盤子都摔落在地。
“女人……”羅戰冷漠地收回了眼光,女人對於他而言就代表著麻煩。想到這兒,羅戰表情越發不耐,他大踏步地向門外走去,也許今晚正有一個大麻煩在等著呢。
天色將晚,遠處的霞雲如胭脂般層層疊疊,太平觀眾一派繁華景象。若不是城牆上戒備森嚴,還有著戰火留下的痕跡,你甚至想不到這座城關曾差點被赫蘭人攻破血洗。中午進關時,周圍歡迎的百姓都是男性,可現在從城中穿過,四周民房的窗子都半掩半開,各種引人遐想的布料和聲音甚至香氣就藏在那後面。
女人對男人而言永遠有一種魔力,水墨堅信親衛們儘管目不斜視,但他們的背脊都越發挺直有力。顧邊城和謝之寒也身著軟甲,而非平時戰鬥的銀甲,但他們都帶了一種奇特的頭盔,看起來有些像西方中世紀的武士,臉只被遮了一半,但這樣反而讓他們的面容看起來更加神秘。
“啊!”水墨突然低叫了一聲,訓練有素的親衛們無人慌亂,依舊各行其職,看也不看水墨一眼,只有羅戰一人策馬來到她身邊問,“何事?”
“呃……”一樣東西正掛在水墨的軟甲上,水墨將它摘了下來,竟是用茉莉花做成花束。剛才突然飛來,差點打倒水墨的臉,她被嚇了一跳。幾聲嬌笑傳來,水墨聞聲看去,路邊竟是一排兩層高的房子,天雖未全黑,但已燈火通明,數間屋子好像是相通的,數個衣飾豔麗的姑娘正擠靠在窗邊,唧唧咯咯,你推我搡地在說些什麼。
見水墨抬頭看她們,登時又是一陣激動的笑鬧,一個穿著水紅色衫子的姑娘被推了出來,她貌似羞怯地對仰頭看她的水墨一笑,手腕輕揮,登時又是幾個花束落了下來。水墨任憑花束打中她的頭,又從肩膀滾落,傻乎乎的全無反應。那些女人不知說了句什麼,竟齊齊大笑起來,聲音清脆嬌媚,引人遐思。
“恭喜你了!”謝之寒笑嘻嘻地回頭看向水墨。“恭喜什麼?”水墨不明所以地問。男人們都一怔,謝之寒越發笑得別有意味,“你真的是個男人嗎?連落花有意都不懂?”水墨在心裡翻白眼,我當然懂,我還懂得流水無情呢!見水墨那不忿的表情,謝之寒搓搓下巴,瞟了一眼不為所動的顧邊城,突然露齒一笑;扭頭跟譚九悄聲說,“酒罈子;不用煩惱;看來今晚你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了……”
計中計(一)
正往嘴裡倒酒的譚九聽見謝之寒低聲笑語,他不禁歪頭掃了一眼表情有些迷茫的水墨,看來他真的不懂。屋舍裡透出的光線時明時暗,水墨一襲黑色戰袍合身服帖,束腰的銀色軟甲愈發襯得他蜂腰挺背,髮色如漆,肌膚潔淨,眼神明澈,明明容顏清秀如室女,可偏偏又有著一些男人都沒有的自信和大氣。再想起水墨那詭異的陰陽脈,譚九就覺得牙疼。
身旁謝之寒翹起的嘴角讓譚九很不爽,他正想開口,幾聲清脆的哨音從側後方穿來,顧邊城一勒韁繩靠向旁邊讓路,整個騎隊立刻跟著動作停住,但無半點人聲馬嘶。水墨回頭看去,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正在士兵們的保護下,向這邊駛來。
沒一會兒離得近了些,燈籠上那斗大的“燕”字立時清晰可見,只見開路的燕府近衛一甩手,哨聲登再次響起,四周的民眾早就躲得遠遠的。水墨這才看清,他們的鞭子是特製的,鞭稍上繫著一個哨子,只要跟空氣摩擦,就會發出聲響。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