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正月,日暖冰消,曹操命夏侯惇、滿寵守汝南,留荀彧、曹仁守許都,自統大軍自白馬渡黃,陳兵黎陽河上。冀州袁紹,病體稍愈,見春暖花開,商議興兵。審配曰:“去歲,官渡、倉亭兩次大敗,今軍勢未振,不宜興兵,當深溝高壘,以養軍力。”正議間,忽人來報:“曹操渡河,陳兵黎陽。”紹怒曰:“操賊兵犯我界,我當親領大軍,迎戰曹操!”袁尚奮然曰:“父親不必遠征,兒願統兵破敵!”袁紹大喜,即差快馬飛檄,召青、幽、並三州人馬,齊聚黎陽,同破曹操。
袁尚本有勇力,自箭殺史渙,更是自負,欲獨攬大功。於是,不待袁譚、袁熙、高幹三路兵到,自引本部數萬,出黎陽與操軍對陣。張遼挺槍出馬,袁尚舞刀上迎,戰不三合,袁尚招架不住敗走,操軍趁勢掩殺,尚兵一敗塗地,急惶惶奔走一百六十多里,連夜逃回冀州城中。
袁紹聞尚大敗,又驚又氣,吐血數口,昏倒於地。左右忙救入臥內,病情漸危。劉夫人急召審配、逢紀至紹榻前,商議後事。袁紹以手指尚,口不能言。劉夫人問曰:“立尚為嗣否?”紹點頭,審配即於榻前寫了遺囑。紹翻身大叫一聲,吐血鬥餘而死。時,建安七年夏五月。
後人詩曰:“累世公卿樹大名,少年意氣任縱橫,空招豪傑三千客,徒有雄武百萬兵。羊骨虎皮功不就,鳳毛雞體事難成,橫跨河朔並四州,到頭不過一場空。”
有評論曰:“紹初以豪門得眾,遂懷雄霸之圖,天下興兵者,莫不假其名號。每臨陣對敵,悍將用命,於深帷高議,智士傾心,遂據河北,而攬四州,盛哉乎,如日中天。然,非英雄之主,一時強盛,不過鏡花水月。”
袁紹既死。劉夫人將袁紹寵妾五人,盡皆殺害,又禿其發,刺其面,毀其屍,殘忍嫉妒,令人髮指。袁尚恐寵妾家人為仇,又引甲兵盡數收而殺之。母子所為,大寒河北士人之心。審配、逢紀召集文武,立袁尚為大司馬、領四州牧,遣使報喪與長子袁譚,次子袁熙,外甥高幹。
時袁譚引兵已離青州,忽聞父死,乃與郭圖、辛評商議。郭圖曰:“主公不在冀州,審配、逢紀必立袁尚為主,當倍道而進。”辛評曰:“審配,逢紀必早定計謀,主公若貿然入城,恐遭其害。”袁譚曰:“如此奈何?”郭圖曰:“可屯兵冀州城外,某入城一探究竟。”兵至鄴城,下寨城外,郭圖匹馬入見袁尚。
尚問曰:“父喪,長兄為何不至?”郭圖曰:“將軍突發惡疾,不能下地。”尚曰:“我受遺命,立為河北之主,今操軍壓境,加封兄長為車騎將軍,去破曹操,我隨後派兵接應。”郭圖曰:“軍中乏人商議良策,乞請審正南、逢元圖為助。”袁尚曰:“我亦仰仗二人早晚劃策,如何去得?”郭圖曰:“如此,差一人助軍可也。”尚不得已,乃命逢紀隨軍。
逢紀無奈,與郭圖同至袁譚帳中,拜呈車騎將軍印綬。袁譚拍案怒曰:“立尚為主,定是你與審配之謀!”喝令刀斧手,推出帳外。逢紀汗流浹背,叩地求饒。郭圖附譚耳曰:“今操軍壓境,暫留逢紀,以安尚心,待破了操兵,殺之不遲。”譚聽其言,饒了逢紀,拔寨起軍。
曹操雖大敗袁尚,卻不乘勝進兵,仍收軍踞於河上。袁譚兵至黎陽,不待袁熙、高幹兵到,即與曹操對陣。袁譚命大將汪昭出戰,徐晃舉長斧迎敵。二將走馬錯鐙,殺在一處,不數合,徐晃斧劈汪昭於馬下。曹操乘勢揮鞭,虎豹騎山崩前突,袁譚大敗,奔入黎陽。快馬一匹往鄴城求救,袁尚只發五千步卒來助。曹操聞報,命樂進、李典各引兵一萬,半道埋伏。援兵至,前後堵住,先是排箭,再是騎兵,後是長槍,五千步卒,盡皆殺盡。
探馬報入黎陽,袁譚大怒,欲斬逢紀。逢紀汗如雨下伏地求曰:“容在下作書致尚,其必親率大軍來救!”譚即令其作書,差人送往冀州。袁尚乃與審配商議。審配曰:“今若助袁譚破了操兵,其必來爭冀州,不如借操兵之手除之。”尚遂拒發救兵。使者回報,袁譚立斬逢紀。郭圖曰:“尚不發兵,乃欲借操除我,我亦可借操除尚也,將軍降操,不失封侯之位,強於被尚所害。”遂議降操之事。
細作連夜報入冀州。審配曰:“若譚降操,合力來攻,冀州危矣。”袁尚乃留審配與大將蘇由守鄴城,自領人馬三萬,命呂曠、呂翔為先鋒,來救袁譚。譚聞大喜,遂罷降操之意。袁譚屯兵黎陽城中,袁尚城外下寨,不數日,袁熙、高幹兩軍亦到。自此每戰,操軍每勝,至建安八年春二月,曹操分兵攻打,袁尚、袁譚、袁熙、高幹皆大敗,棄黎陽而走。
曹操引兵追至冀州城下,袁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