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病亡,百官舉哀。一面差人分赴世子曹丕、鄢陵侯曹彰、臨淄侯曹植、蕭懷侯曹熊處報喪,一面將操入殮,星夜扶靈柩趕往魏郡。曹丕引大小官員出城十里,伏道迎梓宮入城,停於偏殿,眾官掛孝,哭拜靈前。忽一人挺身曰:“請世子節哀,且議大事。”眾視之,乃中庶子司馬孚。司馬孚曰:“魏王既薨,天下震動,當早立新王,以安眾心。”眾曰:“世子當嗣魏王位,但未得天子詔書,豈可造次?”兵部尚書陳矯曰:“王薨於外,今不即立新王,若諸子私立,刀兵相向,社稷危矣。”遂拔劍割下袍袖,厲聲曰:“今日即請世子繼位,有異議者,此袍為例!”百官正無所適從,忽華歆自許都飛馬而至。華歆曰:“魏王薨逝,四海震動,何不早請世子繼位?”眾官曰:“正因未見帝詔,不知如何是好。”華歆出詔曰:“天子明詔在此。”遂宣帝詔。曹丕拜受詔命,即魏王位,百官山呼拜賀。
曹丕擺宴相慶。忽報:“鄢陵侯曹彰,自長安引十萬大軍而來。”曹丕大驚,顧群臣曰:“黃鬚小弟,平生性剛,今提兵而來,必是與孤爭王位也,如之奈何?”階下一人應聲出曰:“我王勿憂,臣請命往見鄢陵侯,以片言折服之。”眾人齊目,乃諫議大夫賈逵也。曹丕大喜,即命賈逵前往。
賈逵出城迎見曹彰。彰傲然曰:“先王璽綬何在?”賈逵正色曰:“家有長子,國有儲君,先王璽綬,君侯所宜問乎?”曹彰默然,遂與賈逵一同而行。將至鄴城,賈逵問曰:“君侯此來,欲奔喪耶?欲爭位耶?”曹彰曰:“我來奔喪,別無異心。”賈逵曰:“既無異心,何必帶兵入城?”曹彰即扎住軍馬,隻身入鄴,拜見曹丕。兄弟二人,相抱大哭。曹彰納還兵符,將本部兵馬盡交曹丕。哭祭已畢,曹丕令彰回鄢陵,曹彰拜辭而去。
曹丕安居王位,建年號為延康元年,封賈詡為太尉,華歆為相國,王朗為御史大夫,置散騎常侍,侍郎各四人。宦人為官者,不得過諸署令,且金策著令,藏於石室。諡曹操曰武王,葬於鄴西高陵,命于禁總治陵事。
于禁奉命至高陵,見陵屋內白粉壁上,畫圖關公水淹七軍。雲長威嚴上坐,龐德怒目不屈,于禁拜伏乞命。原來,于禁兵敗被擒,不能死節,既降敵,又復歸,曹丕因爾鄙其為人,故令人畫此圖,以羞之。于禁見圖,羞憤成疾,數日而亡。
華歆奏曰:“臨淄侯、蕭懷侯不來奔喪,理當問罪。”曹丕即分遣使者,前去問罪。是日,一使者回報曰:“蕭懷侯懼罪,自縊而死。”曹丕令厚葬。不數日,往臨淄使者回奏曰:“當日,臨淄侯與丁儀、丁廙兄弟二人共飲,聞使命至,悖慢無禮,端坐不動。丁儀指臣罵曰:‘昔日,先王欲立我主為世子,被爾等奸賊所阻,今先王葬未旬日,便問罪於骨肉,何其無情耶?’丁廙又罵曰:‘我主聰慧絕頂,文筆冠世,自然天成,王者風範,卻不能繼嗣大位。你那廟堂之臣,階前簪纓,皆肉眼凡胎,不識賢愚,與禽獸何異?’罵聲未絕,臨淄侯即喝令武士,將臣亂棒打出。”曹丕聞言大怒,命許褚領三千虎賁軍,火速擒拿臨淄侯,及一干人等。
許褚領命,奔至臨淄。守將阻攔,許褚一刀殺之,直入城中。徑至府堂,見曹植與丁氏兄弟,盡皆倒醉。許褚下令,皆綁拿車上,並將府中大小屬官,俱押解鄴城。丁儀、字正禮,沛國人,其父丁衝,素與操親善,亦曾與操同車,操喜其才,命為司隸校尉。後,丁衝與諸將痛飲,醉酒而死。丁儀,眇一目,曾與操語,操大讚其才。丁儀之弟丁廙,字敬禮,二人親善曹植。時,曹操欲立世子,丁廙從容謂操曰:“臨淄侯天性仁孝,聰明豁達,博學淵識,文章絕倫。當今天下賢士,莫不願從其遊,而樂為之死,實乃上天以鍾福大魏,而授無窮之祚也。”操深以為然。後,曹操自鄴外出,曹植酒後乘金根車,開司馬門,行駛中道。此門此道,依制乃天子專用,曹操亦不敢僭越。操聞聽大怒,斬殺公車令,植寵日減。曹丕立為世子,植乃每日與二丁醉酒,不出任事。曹丕早欲殺二丁,是日,許褚將一干人等押至鄴城,即令將二丁及眾府官,並斬於市。
王太后卞氏,聞曹熊自縊而死,心甚悲傷。忽又聞曹植被擒,大驚,急召曹丕來見。卞氏哭謂曹丕曰:“你弟子建,好酒疏放,你當念手足之情,留其性命,我至九泉亦瞑目矣!”曹丕曰:“兒亦深愛子建之才,安肯害他?惟誡其性耳,母親勿憂。”丕至偏殿,召曹植入見。
曹植惶惶恐恐,入拜請罪。曹丕曰:“我與你雖為兄弟,亦是君臣,你安敢恃才,冒禮違法?昔先王在日,你常以文章誇示於人,我疑你用他人代筆。今限你七步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