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正是上一次鬼湖水漲。”
☆、十年
是的,我怎麼會忘。十年前鬼湖水漲,云溪第一次從沉默中醒來,說要見我。
紫陌疲倦地嘆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那你一定也記得七天前我們進入冥界之前的水漲,對嗎?那次水漲的直接原因是枉死城的傾覆,有些東西想從鬼湖裡面強行出來。”
我點點頭,緊接著一個激靈,明白了他在暗示我什麼。十年前那一次鬼湖水漲,一樣是有什麼人想要破出鬼湖,這次水漲讓云溪從困頓和抑鬱中緩過神來。
紫陌捕捉到我明瞭的神色,噙上一抹酸苦的弧度,“那是師兄在離開黃泉七年之後,也就是他在鬼湖畔鎮守的第八年初。那時,距離他最初陷落冥界恰恰是人間十年。師傅怕他失去理智,一直瞞著他沒有告訴他你就是林宣這件事。”
他的目光迷離地飄向遠處,“十年裡,師兄每年一次去見孟婆,但是依舊一無所獲。第十個年頭,他去冥界尋了最後一次,還是隻有失望。最後,他打破鬼門關,衝出了冥界,再也沒有回到那裡。”
十年前水漲背後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彼時,我還是水族迷迷糊糊的少祭司,不懂得大祭的險惡,沒有把云溪的到來放在心上,那時候,我怎麼能知道,記憶之外,還有一個我在九天上不顧性命想要守護的人,一次次為了我往返在冥界的黃泉和人間的鬼湖。
往昔的幕布一層層落下。我壓著聲音裡的顫抖,“所以云溪終於等到明懸放棄的時候,終於讓他死心,這就是他放下心結肯教我法術的原因?”
紫陌聽出我話裡的責難的意味,霍然轉身,刀片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也是我十年前不顧天旨離開極東仙島,一定要去見師兄一面的原因。”
他的話外之音我全然明白。無論日後云溪如何真心愛護我,二十年之前,他和我也不過是九天上的泛泛之交。他是九天第一的謀士,我是出現後將明懸推上絕路的人,而後將過往忘得一乾二淨。他雖然能對我愛屋及烏,能和紫陌為了我與明懸做出最大的犧牲,卻不會完全對我立即懷有多大的信任或是真心。
遑論,誰都能一眼看出,明懸是他在九天之上最珍愛的弟子。
紅光漫天,雲霞似錦。我知道還遠遠沒有到日落的時辰,只是因為我們在雲層之上才會對日月的遷移感受得如此敏感。
紫陌從駕上雲霧之後,第一次正眼看向我,“所以,你看,當二十年前帝尊要追查的時候,他竟然帶著你走下天梯。這是我和師傅都預料不到的做法,蠢得無異於自取死路。九天上的神仙都知道,師兄是唯一一個有實力在師傅羽化承襲的接班人,可他還是不要命地走了這條路。”
他違心地淡淡笑了笑,眉宇間悲慼的神色一點點瀰漫開來,“那麼多人接二連三地算計,無論是天梯還是叛亂,你看,他都把自己搭了進去,十年前我和師傅以為他能夠放下,哪怕是暫時放下,但他還是這樣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搭了進去。”
我的思路卻跳到了別的地方,皺眉思索著我們離開樹林時情形。紫陌看著沉昱追來的身影,眉目間少有的凜冽,問他,你知不知道,那天在天梯上的人,也有林音。
他分明是話中有話。
恍惚間,連我也為自己開口的堅決和冷靜吃了一驚:“紫陌,天梯的事情,你沒有告訴我實情。”
☆、始末
紫陌像是沒有料到我的問題,身子明顯僵了一下。我咬牙追問道,“你一早就知道其中的緣故對不對?那次天梯上有太多的蹊蹺,我還不至於忘得一乾二淨。”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縮了縮身子,“我答應了師兄,這件事絕不會告訴你。”
我看著他猶豫的樣子,這時候,才隱約察覺到有一點和他在鬼湖邊初識那種鮮活和衝勁。我苦笑一聲慫恿他,“這麼多東西你都照實說了,還在乎多那一件事情麼?”對上他動搖的眼光,補充道,“你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是我自己在你自言自語的時候偷聽到零碎的片段,與你無關。”
紫陌思量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你有沒有喝下師兄留給你的忘憂泉?”看我茫然地搖頭,道,“其實,忘憂泉掩蓋的是你原本的記憶,都是最主觀的感受聚成的回憶,未必能展示事情背後的面目。”
他牽了牽嘴角,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你記不記得在天梯腳下守著的那群水族人,裡面為首的那一個?”
我自然記得。那群族人將我綁縛在清心閣軟禁起來,之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