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姬？楚王聽得這話，訝然，這時，才看到跟在步攆後的鄭姬。她雙眸盈盈，臉上似乎還帶著方才的驚嚇，嬌柔不勝。&ldo;鄭姬，&rdo;穆夫人吩咐道，&ldo;今夜大王受驚，你便留在高陽宮，侍奉大王。&rdo;鄭姬忙答應，可還未等她行禮，卻聽楚王道，&ldo;不必。&rdo;他將一臉躊躇的阡陌從身後拉出來，道，&ldo;母親，今夜阡陌會留在寡人身邊。&rdo;鄭姬看到她，目光定住。今夜留在身邊……阡陌耳根發燙，楚王這話真是怎麼聽怎麼不對……穆夫人看著阡陌，詫異十分。她皺起眉，&ldo;大王還將這工妾留在身邊？&rdo;&ldo;阡陌並非工妾。&rdo;楚王卻道，將阡陌摟在臂彎中，緩緩道，&ldo;母親，寡人即將娶婦，阡陌便是寡人即將迎娶之人。&rdo;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阡陌的身上。阡陌僵住。唯一面色不改的,是一隻手摟著她的楚王。他說，他要娶她。剛才那話裡的每一個字，都像帶著炸音,在阡陌的腦子裡轟隆隆地響。穆夫人臉色劇變。&ldo;胡鬧！&rdo;她皺眉斥道,&ldo;她怎配做夫人！大王娶婦,關係社稷及王室萬世福澤，為夫人者，非諸侯之女不可，她連士卿之女都不是!&rdo;&ldo;母親此言差矣。&rdo;楚王神色不改,&ldo;楚人自先祖以來，篳路藍縷，開疆守國。寡人聞昔時為諸國不容，先祖諸妣無論出身，唯賢是立。如今阡陌雖非出身諸侯公室，卻有不輸男子之才，閒可輔國。寡人娶阡陌為婦，亦是循先祖之訓。&rdo;穆夫人看著楚王，幾乎說不出話來。未幾，那目光落在阡陌身上，阡陌覺得那眼神就像在看害蟲老鼠之類的東西。她的心亂撞，不知所措，但楚王的手臂牢牢圈著，讓她退不得一步。穆夫人道：&ldo;此女不知來歷，既無父母又無宗族，何以問聘，何以行六禮？&rdo;楚王道：&ldo;楚國就是阡陌的家，父母不至，亦有神靈在上。&rdo;說著，他看了看阡陌，目光明亮，&ldo;寡人將祭告於太一及先君之前，饗以犧牲，告以婚事。&rdo;穆夫人的神色陰沉不定。&ldo;大王心意已決？&rdo;過了會，她強按著怒氣，問道。&ldo;正是。&rdo;楚王放開阡陌，望著穆夫人，深深一禮，&ldo;望母親成全。&rdo;穆夫人冷笑：&ldo;大王乃一國之君，君命即天命，老婦豈有置喙之地。&rdo;說罷，她坐回攆上，道，&ldo;回宮!&rdo;從人忙領命，擁著穆夫人，朝宮外走去。楚王立在原地，沒有挽留，也沒有說話。燭燎的火光中，他眉宇間神色不定。氣氛尷尬，阡陌亦是怔怔。這母子不歡而散，身為當事之人，她只覺侷促。未幾，楚王轉頭來看她，彎彎唇角，神色變得平和。&ldo;無事，回宮吧。&rdo;他側頭，吻吻阡陌的額邊，說罷，拉起她的手，朝宮內走去。寺人早已經將寢宮準備妥當，備好了洗漱用的香湯，被褥和寢衣也已經用香糙薰過。阡陌走進來，就聞到了她當司衣時經常聞到的味道。所不同的是，她看到榻上的寢衣有兩套，一套是楚王的，另一套則染著淡紅的顏色，明顯是女裝。阡陌的耳根一熱。小臣符走過來，小心地問，&ldo;大王，夜已深，用些膳麼？&rdo;楚王不答，卻看向阡陌，&ldo;餓麼？&rdo;阡陌搖搖頭。楚王對小臣符說：&ldo;都退下。&rdo;小臣符領命，對左右寺人招招手，行禮退出殿外。屋內只剩他們二人。阡陌瞥瞥楚王，只覺臉頰發燙，躊躇不動。&ldo;怎麼了？&rdo;楚王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撫撫她的臉。阡陌看著他，片刻，輕聲道，&ldo;我只是還不敢相信。&rdo;楚王笑了笑，抱住她。&ldo;寡人都已經說了，有何不信？&rdo;&ldo;可穆夫人……&rdo;&ldo;她是寡人的母親，不是寡人。&rdo;楚王說著，將她的下巴抬起，&ldo;林阡陌，你會是寡人的夫人，將來陪伴寡人身邊的，死後與寡人同穴的，與寡人名留史冊的，都是你。&rdo;心好似碰翻蜜罐，甜得發痛。這話從他嘴裡出來，就是她這輩子聽到的最美的情話。她喜歡的人，如今正拿出最大的誠意向她求愛。鼻子忽而又開始發酸，阡陌望著他，眼睛發紅。&ldo;怎又哭？&rdo;楚王皺皺眉，伸手擦她的眼角。阡陌卻將他的手握住，踮起腳，環住他的脖子，吻他的唇。楚王愣了愣，登時欣喜。他回應著，忽然，把她抱起，大步走入內室，放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