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底限——結婚可以,但是陳燼絕對不能進家門。
老太太很為難:“孩子還小,還四歲……”
四歲還小嗎?
親家母斜著三角眼,悻悻的說:“那種來路不明的孩子,能進我們張家門嗎?難道還想我們佳國做便宜老子?而且你也不想想,他們結婚之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跟個拖油瓶養在一起,得出現多少家庭問題?”
這話說的也太沒素養了……
簡直比潑婦罵街還難聽……
你們家一戶口本拖油瓶……
老太太白著臉忍了又忍,咬著牙說:“行。”
陳燼四歲多的時候嗓子嫩嫩的,說話聲音特別好聽,瞳仁深黑,是個特別漂亮特別招人疼的孩子。
他跟著姥姥生活,不吵不鬧從不惹事生非,幹自己力所能及的活,東西從哪拿的放回哪去,不用別人操一點心。
晚飯的時候搬著小凳子坐在門口,抻著小脖子往外望,問:“媽媽呢?”
老太太端著飯碗,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小陳燼善解人意,點點頭站起來說:“喔,媽媽又不回來了。我們先吃吧。”
就是這麼委曲求全著,陳一慧女士的婚姻也沒維持多長時間。
離婚是她先提的,對方老大個男人天天上門來哭哭啼啼,弄的老太太都煩了。陳家二女兒回孃家住了一個月,婆婆公公氣怵怵打上門來,罵的相當難聽。
陳一慧很鎮靜,房門都沒開:“什麼都不用說了,離婚吧。”
“我以前就跟張佳國說過了,他也同意,當然,你們現在改主意也來的及。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再生孩子了,我有兒子,我這輩子就只會有小燼這一個孩子。”
陳一慧這人脾氣又臭又硬,個色的要命,離溫柔和藹一類的詞十萬八千里,從來都不是個普通意義上的好媽媽。
陳燼對她有意見,連離家出走都想過。
但是,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媽媽是壞人混蛋臭婊子。
雖然一路磕磕絆絆,但是他們相依為命了將近二十年。這期間陳一慧失業過,茫然過,不如意的事情有很多,每往前走一步都覺得很艱難,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兒子。
身邊不少人跟她提過,讓她把兒子送給別人撫養,畢竟在這社會,單親媽媽太難太難了,她自己的人生還有很長,她還有很多的路可以走。
別人是好意,可陳一慧女士一點沒領情,她昂著頭臉上像罩著一層冰,始終是那句話:“我既然能生他,我就能養他。”
有時候連陳燼都覺得自己母親的個性是有點強硬過頭了。
愛或不愛,她都太死心眼。
她活的非常自我,隨時準備一條道走到黑,根本不考慮回頭的可能性。她認為自己根本不可能做錯,好像也從來不在乎受傷,或者傷害誰。
從四通區去天香國苑實在很遠,最可怕的是還沒有公交車直達。
陳燼先坐公交去地鐵站,坐了三十分鐘地鐵,再倒公交車,前前後後倒車等車足足折騰了兩個小時。
下班時間公交車上人出奇的多,擠的前胸貼後背,車廂裡悶的厲害,哪哪都是股陽光暴曬後讓人狂躁的味道。
陳燼從昨天晚上就沒吃過東西,早晨去學校上課之前勉強喝了半杯水,結果還沒走到樓下就都吐了。他胸悶,視線虛虛晃晃,覺得喘氣都費勁,只好提前兩站從公車上下來,慢慢步行過去。
他一直走一直走沒敢停,害怕自己一旦坐下去,就不願意再站起來了。
在天香國苑小區樓下的超市裡,買了些水、麵包還有點簡單的日用品,然後給許經澤打電話,仍然無法接通。
人不是鋼鑄鐵打的,總有個極限。他抬起眼來茫然四顧,突然覺得特別特別絕望。
今天許經澤在家,什麼也沒幹就守著他媽,一步都沒敢出去。
太后現在的思維己經完全走向了他不能理解的極端,沒什麼事是她幹不出來的,今兒貼大字報,明兒發小報紙,後天沒準就走進《說事拉理》的錄製現場了。
到時候上千萬的觀眾朋友坐在電視機前頭,炯炯有神的看他們家你方唱罷我登場,最後主持人還得冷靜又公正的採訪採訪他這個兒子有什麼感想。
叉的。
他也沒心思收拾家裡,就那麼一團亂的攤著,雜物往兩邊掃掃,在屋裡清出來個羊腸小道,勉強能過人。
太后從早晨到現在一直都很亢奮,抄著手機裡走外轉,嘀嘀咕咕:“你說許天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