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欣月黯淡了眸子,語氣悠然感嘆。
“郡主有如此絕世之才,卻淹沒在京都三絕和相府雙姝的光環下。世人真是有眼無珠,竟不識得如此明珠。可笑從前我還為‘相府雙姝’這個美稱而沾沾自喜。現在想來,不過一場笑話而已。”她笑望著凌汐涵,眼中不無敬佩和釋然。
“我輸了,郡主有什麼條件就說吧,小女子心服口服。”
凌汐涵深看了趙欣月一眼,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除了印象中的皇后。趙欣然可謂是第一個讓她由心敬佩的女人。如此寬容大度,願賭服輸,有情有義的女子,著實不多見。是以,她那少得幾乎為零的同情心在趙欣月身上氾濫了。
“不用了,你不用答應我任何條件。不過…”她看向從凌汐涵對上趙欣月三個對聯後就一直呆愣在原地彷彿受了極大打擊般回不過神的趙欣然,眼眸微冷。
“如此輕狂之人,我是斷然不會輕縱的。”見趙欣月還要說什麼,凌汐涵揮手打斷她,冷聲道:“趙姑娘不用再曉以大義,本郡主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也不是什麼擁有以德報怨高尚情操之人,更不會在意旁人言語非議。”她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嘲諷,“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人活一世,本就該愜意瀟灑,順心而為,何苦為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名聲而違逆自己心意呢?抱歉,本郡主沒有趙姑娘那麼大度。”她忽而又輕笑起來,“當然,趙姑娘也可以說我心胸狹隘,小肚雞腸。”
趙欣月愣住了,皇后卻忽而笑了。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說的好!”她嘴角的笑有些苦澀的蒼涼,曾幾何時,她也如此瀟灑隨意;曾幾何時,她亦如此狂傲不羈;曾幾何時,她亦坦蕩明朗…
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現在的她了丈夫,有兒子,有國家。她不能再如從前那般肆意灑脫,她有顧慮,有徘徊,有迷茫。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庸人自擾麼?
“落兒。”元傾帝看著她眼中蒼涼疲乏之色,心中疼痛的輕喚一聲。他知道,她不應該屬於皇宮這個華麗的牢籠,她應該是藍天上自由高飛的小鳥。可是為了他,她折斷了自己的翅膀,心甘情願的陪著他呆在這個永遠不見天日的皇宮。他喜歡她的隨性,喜歡她的不拘世俗,喜歡她的明朗,喜歡她明媚而歡悅的笑容。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臉上不再有那樣動人美麗的笑容。即便她常常笑著,那眼中也有著永遠也化不開的憂鬱和寂寞。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感到心慌,就會恐懼,總覺得她有一天就會像一陣風一樣突然消失不見。所以他要牢牢的禁錮她,他要她每時每刻都出現在他眼前。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可是此時此刻,見到她這般空洞蒼涼的笑,他的心卻是那麼的疼痛,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那樣的憂傷甚至感染了所有人,凌汐涵抬眸望過去。那絕麗女子嘴角笑意優雅而完美,如水的鳳目妖妖清越,泛著動人的柔光。可是那眼底卻有著永遠也填不滿的空洞和憂傷。她不禁心中一動,莫名的有些酸楚,為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子。
蕭霆軒身子猛然僵硬,和皇后一樣的鳳目中瀰漫著憐惜與傷痛。他對面的歐陽宸看著皇后,神色竟有些恍惚與迷茫。
元傾帝那一聲輕喚讓皇后回神,她回過頭去,對上他憐惜深情的雙眸,不禁微微一笑,再不見滄桑之色。
“人事紛繁,紅塵雜亂。再是高潔清純之人,身在這樣的環境中,誰又能一塵不染?”她對著凌汐涵微微一笑,“人生漫長而短暫,若不能順心順意,永遠活在那些所謂的禮儀教規和流言紛擾裡,那便枉自來這人世間走一遭。世人愚昧,總是在意別人的看法而偽裝自己,甚至忘記了自己的本來面貌,何其可悲?”她往後靠了靠,神態慵懶嫵媚。
“趙欣然輕狂自傲,不自量力,輸了便是輸了,沒什麼理由可講。趙丞相兩朝元老,常有仁義清廉,大公無私之名,百官莫不是視其為榜樣,爭相效仿。想必丞相今日也不會徇私枉法吧。”
趙臨風一張臉變了又變,終是僵硬的點了點頭。
“娘娘說的是,今日然兒輕狂,就算是長樂郡主要了她的命,那也是理所當然,不會有人認為郡主心狠手辣得理不饒人。”
凌汐涵眼眸轉冷,趙臨風在威脅她。她今日若真的太過為難趙欣然,她敢保證,不出明日,整個京都就會流言四起。說她心狠手辣,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甚至是整個忠義王府,也免不了受影響。
忠義王的臉色已經鐵青了下來,嘴角勾起冷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