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心疼……
疼到骨子的傷在此刻一點一點復甦,彷彿沉澱在什麼裡的感覺一點一點的甦醒過來,讓再度沒有癒合的傷口鮮血淋漓的被撕扯開來……
慢慢的起身,推開門,來到綠綺的面前。
仔細的看著面前的女人,從她的眼神到她依舊緊握著衣襟遮掩身上傷痕的手指,在看了不知多長時間之後,他輕輕捧住她的容顏,感覺著自己灼熱手掌中冰一般冷的肌膚。
“……你很冷呢……”
他忽然夢囈似的說著毫無關係的話。
“我們多像是在照鏡子……”
她反手緊緊抓住徐俯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緊緊的像是在挽留什麼。
“他說他對我是一見鍾情……小孩子似的愛情,總是很簡單又自詡為深情,為對方一個表情,一個動作而沉迷。他不知道世界上有我們這種人,根本不需要別人,也拒絕別人的接近。我們相信這世界上只有自己,因為只有自己才不會拋棄背叛。所以,我們真像,像的彷彿這世界上只有我們了……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就像你剝開我的皮不夠,撕開我的肉不夠,拆開我的骨還是不夠,你依舊不放心,還得細細的去用尖刀挑開我的心……你不信任任何人,你等待著所有人的背叛。但是,請你相信,在你不能夠幫助我之前,我不會背叛你。在這個條件下,即使所有人都離開你,我依舊會在你身邊的。”
她的嘴唇微微的、枯澀的收回了彎起的弧度,再也遮掩不住到了極點的疲憊。
徐俯的眼神柔和了起來,伸手把他在臺燈下反射出微微淡金色的黑色長髮握在了掌心。而後,他忽然笑了起來,而與出現在他臉上的溫柔微笑完全相反的,他用力拉緊綠綺的頭髮,面容上浮現起陰毒的表情。
口氣溫柔的像是在呢喃:“突然對我開啟你像金剛石一樣的心,想打動我相信你這種靠出賣自己過活的女人?你以為我傻的像剛才那個人,與其傻到相信你這種女人身上會有忠貞和愛情,不如去懷疑你有什麼所圖,不是嗎?”
她被迫抬起頭,眉峰緊蹙著,也是第一次巨大的痛苦和隱忍的恨意讓她眼中不見底的黑暗崩裂,下一秒,一雙修長而線條優美的手輕輕捧起徐俯的臉,她靠近他,額頭抵著額頭,黑色的眼睛中映出了他俊美到讓人屏息的面孔。
“只是我們畢竟是不同的。在你的眼裡,這世界上一切都是可以捨棄的,而我還有一樣無論如何必須抓住的。我知道……你想試探我的忠誠,你想試探我的底線,我可以冷漠,可以裝作無動於衷!再痛、流再多血、我都咬著牙不吭一聲!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有忍受不了的痛苦……我要的不是你的愛,我只是要呆在你的身邊,這樣也不可以嗎?”
帶有前提條件的承諾,有價值的信賴,本是太過悲哀的事情,卻在此時此刻讓他動容。
這樣的話語,這樣明明廉價的不能再廉價就在的話語……為什麼還會讓他如此的心疼呢……如此的、如此的疼到心臟深處……
看樣子他真的變脆弱了呢……
綠綺凝視著他,不放過他容顏上任何一個最細微的變化。然而徐俯表情深邃得讓她看不透,越看不透越讓她心驚。
最後,他緩緩起身,只是淡然的開口:“只有一點,你說對了,除了我自己我絕不相信別人。”
只是再一次被狠狠閉合的門出賣了他。
她虛弱的伏在床上,埋在枕間的眼卻笑得彎了。
他給她痛,她利用這個痛接近他。
彷彿兩隻蛇互相咬住了彼此的尾巴,只是看誰的毅力更持久一些,把對方吞掉。
徐家的宅邸是一個二層的建築,加上不大的院落,在以奢華著稱的本城裡是屈指可數的簡樸,不過只是表面工夫罷了。
徐俯帶著譏諷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箇中年女人摟著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在院子裡哭泣,陽光映在她臉上,絲毫不見血色。
徐俯的心突得一跳,心中那最隱密的痛痂被揭得起來,痛得他幾乎是本能般的慢下了腳步。
影像就那麼突兀的跳出來,那個女人曾經也是這麼抱著他,低低的哭泣……也是這樣一個冬天,寒風凜冽,他本就穿的不多,冷得連話都說不出,只剩下呼吸間的白氣。
這所房子的室內卻是極暖,如春一般。那個男人冷冷的看著他們,隨即把支票狠狠摔在了她的臉上,兇惡的道:
“永遠別在出現在這個孩子面前!”
她那天只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鴨絨棉襖,別人不要的東西她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