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

“現在都沒有電了，只剩下螢火蟲會發光。”林路看著那幾點螢火，在一片漆黑裡，努力地散佈光明。

“你看，還有。”林汐仰起頭。

是滿天星河。

她伸出手指遙遠地指著銀河。仲夏夜的北半球星空，最顯眼的便是天鷹座和天琴座。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皎月初斜，浸梨花；流螢閃爍，夜未央。

他突然想一直這樣下去，然後一不小心就一起白了頭。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果臝之實，亦施於宇；伊威在室，希�僭諢В活�堵鉤。�跔d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懷也。

林汐一字一字念得極用心。

又轉頭說：“思妻心切的戍邊將士，漫山遍野的流螢，多美的回家路。”

林路答了一句“幸好現在不用戍邊。”

他喜歡看她念他從來都不知道的句子，聽著她說話，暫停時間的滴答。輕輕牽過她的手，是那麼自然的握住。

整個手掌覆蓋的溫暖已經不夠，她蜷縮排他的懷抱，貪婪地汲取更多。？

最愛不過相擁時，彼此靠近的溫暖。

還好星星還在。

還好味道還在。

還好你也還在。

作者有話要說：

☆、仲夏夜之夢（二）

林汐在林路懷裡睡著，他抱她回房間，本要放手——

指尖必須滑落，她卻抱緊最後分鐘他的胸口。

林汐醒了。因為突然，涼意侵肌。

“我們不能睡在一起……”

“拜託。”

難得的林汐示弱。這片寂靜好像具有麻醉效力，他突的覺得有些不甚清醒。

“我會更勇敢一點，”更包容一點，變成……更好一點的自己，可以擁有這麼好的你。“但現在。”

他很想將她擁得更緊，卻只是說了一句“睡吧。”

半夜，一聲悶響。原來是她掉下床。

“兩個人，我不太習慣……”肇事者迷迷糊糊辯解著，又不省人事。

他轉身，是她毫無防備的倦容。就那麼，看到了心裡。

她閉眼，入夢。

他睜眼，難眠。

側身而睡，懷抱著一大堆心事。

……

起早的晨光微暖，林路看著林汐熟睡的臉，盡日君王……看不足。

林汐醒得毫無徵兆。睜眼才發現他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

我們在一起吧。

林汐記不得多少次了。她第一次柔聲應道，好。

像是回答著每一個林路，聲音穿越了每一段回憶，串連起所有的柔軟時光。

“你答應了？”

“嗯。”

宮崎駿說過，不要輕易去依賴一個人，它會成為你的習慣，當分別來臨，你失去的不是某個人，而是你精神的支柱。可是，每當生活令人窒息，是林路給了她喘息的空間。發現是她，再也離不開他，成了習慣。依賴成為一種習慣，戒不掉，那就不要猶豫。

“我想聽你說……”林汐不經意間道出，一個在心裡糾結了好久好久的問題。

“什麼？”林路看著她的赧顏，不禁笑意瀲灩。

陽光被枝葉剪碎，斑駁一地。銀杏葉子悠然落下，宛如一隻只金黃色的精靈，蝶舞翩然。

也是這樣一個午後。

銀杏葉子打著旋兒，自顧自地跳起舞，看得他迷了眼。就那麼意料之中般，林汐走入他的生命。十歲，結識了她，世界裡開始遊離不一樣的氣息。

想要和她在一起，就只是這樣而已。

開始留心她的一舉一動，開始在意她的一顰一笑。

為她的任性可氣，為她的難過揪心，為她的袒護驚喜。

思緒絲絲縷縷編織成清晰的畫面。

一點一滴擊打著林汐心底最柔弱之處。

“你知道嗎，安未黎問過我，我怎麼能這麼等你這麼久。”世界上的所有美好，都有有效期限。

“我……”

“因為我最擅長的事，就是等你。”一見鍾情給了最好的藉口，不由自主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悸動，不由自主的守候。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全世界不可能為你讓步，一如我不會將就。

曾經的動搖也只因為一句話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