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並無異議。病人既是皇帝,不要說夏祁,即便是遠在臨江的夏正謙夫婦,都是朝庭的人質。
她轉身往回走:“我收拾一下就來。”
她梳了一下頭,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便提著包袱走了出來。
此時夏祁也收拾好了。黃玄威指著一輛馬車道:“上車。”
勞累幾日,好不容易有一張床可以睡,卻只睡了一個時辰便又被叫起來,夏祁滿肚子的不情願。但他知道一路奔波是來救人的。此時沒有床,有一輛車也挺好。因此一點意見都沒有,悶聲不吭地爬上車去。
夏衿上了車。便發現車窗用厚厚的布蒙著,外面則用木條釘死了,讓人想掀開車簾看看外面都不行。
不管事情有多複雜。於她而言都很簡單,那就是給病人看病。不管那病人是宣平候爺還是皇帝。所以她也懶得管那麼多,拍拍夏祁的肩膀道:“睡吧。”自己便歪在一邊,心神放鬆地睡了。
聽得車裡兩個長長的有規律的呼吸聲,黃玄威駕著車,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因為睡得很熟,夏衿不知道是如何進的城門,也不知道是如何進的皇宮。等得王嬤嬤進來拍醒她,下了車來時。她發現她已立在一座雄偉而雕樑畫棟的建築物前了。
“王嬤嬤,你領夏公子到偏殿去。夏姑娘請跟我來。”黃玄威道。
夏祁此時雖還有些迷糊,但一聽說要跟妹妹分開,立刻清醒過來,宣告道:“我跟我妹妹不能分開!”
夏衿沒有作聲,只拿那大而黑的眼眸看了黃玄威一眼。
黃玄威略微猶豫了一下,就對夏祁作了個手勢:“那夏公子一起來吧。”
一行人進了殿中,夏祁眼睛就直了。
裡面屋樑極高,面積極為寬敞,各處金壁輝煌。屋裡的擺設聞所未聞,只覺得精緻絕倫,奢華無比。
“這是宣平候府?”他心裡剛冒出這個疑問。就看到了裡面明黃色的帳幄。他的腦子“嗡”地一聲就炸了。
明黃,明黃,這豈不是……
他緊張得都忘記了呼吸。
屋裡或坐或站有七、八個人,看到黃玄威進來,大家立刻迎了過來,眼睛朝夏祁打量了過來:“便是這位少年?”
黃玄威卻指了指夏衿:“是這位姑娘。”
一位鬍子花白的老頭兒立刻沉下臉來,斥道:“胡鬧!”
旁邊另一個五十來歲、儀表堂堂,神態威嚴的老頭兒則打量了夏衿一眼,問黃玄威:“你是說。一會兒給皇上看病的是這位姑娘?”
黃玄威點點頭:“候爺,夏家懂醫術的是這位姑娘。而不是其兄。當初給令媛看病的也是這位夏姑娘。”
看來,這老頭兒便是傳說中“病重”的宣平候爺了。
屋裡都是聰明人。黃玄威只說這一句,大家基本上都明白了:京中盛傳比御醫還要厲害的“夏公子”,原來是這位小姑娘假扮的。
大家不由得看了夏祁一眼。
目前這種情形,並不適合開口,故而夏衿只微低著頭,一語不發,任由屋裡的這些人如何商議。要是有人因她年紀小,還是個女子,不相信也不同意她給皇上治病,她還巴不得趕緊回去呢。
可她這個願望註定不能實現。剛才問話的那位,是太醫院的院正。不光他們整個太醫院的郎中,便是在民間都請了不少傳說中的“神醫”來,都對皇上的病束手無策。
而在這當口,宣平候老夫人進宮看太后姐姐,無意中說起自家女兒的事,又誇了夏衿幾句。太后就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急急派人去臨江請夏衿過來。
現在要是有誰敢阻攔她給皇上看病,就是不願意皇上活著,是弒君,絕對是自己活膩歪了。沒誰跟自己肩上的腦袋過不去。
所以儘管大家看夏衿這性別、這年紀,一個個都在心裡直罵“胡鬧”,卻不敢像國舅那般罵出聲來。
而國舅,即那位花白鬍子的老頭兒,罵完之後也很後悔。不管怎麼說,死馬當成活死醫,這小姑娘既然來了,就讓她瞧瞧也無妨。至於她開的藥方是否得當,到時候大家一起斟酌看看就是了。
於是夏衿就被國舅和院正領進了內室。
內室亦十分寬大,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悄然無聲。空氣裡瀰漫著十分好聞的淡淡的薰香。
明黃色的寬大的龍床上,帳幔用金鉤鉤起;一個五旬上下的婦人正坐在床邊,對著床上的人垂淚。
國舅魏良快步走了過去,對著那婦人低低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