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辛辛苦苦一刀一劍拼來的功勳,回來卻要被那些握筆桿子的傢伙指手畫腳,自然看文官心中不爽。而在那些文人墨客看來,這堆大字都不識幾個的莽夫竟然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真是恥辱,所以文官看武官也覺得礙眼。雖然在皇帝的制衡下,雙方在大問題上還算精誠合作,可是在小事情上互別苗頭那是免不了的了。這種觀念不但在朝堂上有,也遺傳給了家人。
“不過是些連音韻平仄都分不清的莽夫,還敢妄論詩賦,真是笑死人了。要是你能做出一首平仄和韻的七言,我看連豬都能唱黃鐘大呂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刻薄的嘲笑著站在對面的對手。
這話還真是刻薄,薛黎撐著腦袋想,雖然剛才那個女孩子唱的是慘不忍睹,可是看到她站在那裡淚水漣漣的樣子,你也不至於這樣落井下石吧。既然贏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又何必這樣窮追猛打。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會做兩句酸詩!連一石弓都拉不起的人,還敢勇武世無雙,真是不嫌丟臉!徒會稱勇卻不知勇為何物,我看你才是那個豬玀!”武將那邊立馬又有與那個女孩子交好的姑娘前來出頭。
薛黎有些受不了的看著那群已經吵成一團的人,然後看著笑意盈盈坐在上首的皇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難道你就不管管?”
“管什麼?”武后一邊拆著方勝,一邊明知故問。
“她們啊,這樣吵吵嚷嚷的多難看。”她不接話,薛黎只有自己繼續說下去。
“難看?怎麼會。小孩子家精力旺盛,吵吵嚷嚷的可以加深感情嘛。”
這樣也可以加深感情?薛黎默然。有些無言的看著老神在在的皇后,越發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算了,薛黎看著文武分明的界限,並沒有太多感觸。反正她爹都被罷官了,自己現哪邊都不識,所以無論在面對文官出身家庭那邊的耀武揚威,還是武官那邊的恨鐵不成鋼,她都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在局中又怎麼可能做到置身事外,所以當文武兩邊斗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她自然而然的也會被牽扯在其中。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一個種田佬也敢妄稱常勝將軍,也敢說是軍神,真不怕說大話被風閃了舌頭!看看看看,莊稼漢就是莊稼漢,一朝被打回原形還不是要滾回家拿鋤頭。別看你們現在囂張蹦的歡,一朝破敗還不是滾回鄉下當村姑。”人群裡不知道誰說出了這種尖酸的話,連離的老遠的薛黎都聽的一清二白。
薛黎聽了這話,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收斂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薛黎也不例外,她的底線就是自己的家人。她可以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可以對名譽地位不在意,但是她絕對不能容忍有人侮辱自己的父親。
對於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你跟她講沒有農民你吃什麼穿什麼這種道理她是不會聽你的。想要她閉嘴,最徹底的辦法就是在她所擅長的領域狠狠的打倒她,打到她再也說不出話來為止。
所以薛黎當下站起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徑直走到她面前,用下巴看人的方式高傲的說,“聽說你的詩寫的很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鬥詩(2)
出場當然氣勢是最重要的。薛黎這雄赳赳氣昂昂的一出來,當下就震住了場子。不過寂靜了片刻之後,隨即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有看笑話的,也有替她擔心的。
畢竟,薛家並不以詩書傳世。若是比騎射,當場的女子少有敢掠其鋒的,但是詩文,隨便一個御史的女兒都敢在她面前逞威了。
“麗娘,你鬧什麼,就你那兩下子,小心等會收不了場。”太平公主當下就急了,她跟薛麗娘是閨中密友,她有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她以前喜歡翻兵書,現在喜歡翻農書,不管怎麼看,就是不碰那些詩詞歌賦。這種樣子的她怎麼比的上人家在詩賦裡浸淫了十幾年的人!因此當下太平公主也顧不得許多,拉了拉薛黎的衣袖,要她放棄。
“娘娘,這,要不要我去讓她們別鬧了。”坐在遠處的皇后顯然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上官婉兒見到她眯起了眼睛,立刻機警的跪坐起來,打算去救場。
這場紛爭是在她的預料之內的,或者說,本就原本是她挑起來的。薛黎這次屢獲關照,已經引起了眾女的不滿,因此只要她在被人問起的時候稍稍的撩撥幾句,說出她空得垂青卻沒有後臺的事實,就足以讓那些目空一切的大家閨秀有膽量對她群起而攻之。雖然自己不明白皇后為什麼對薛麗孃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使得自己不能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