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輕塵站起舉杯笑道:“臣弟不敢,我敬太子一杯。”
說著滿斟一杯酒,仰脖便幹了。
太子目光閃爍,似心神不屬,勉強喝下酒,卻笑道:“十四叔近日操持朝政,甚是辛苦,各位大人不妨都敬睿王一杯罷。”
一時眾人湊趣,連傅臨意都笑嘻嘻的跟檀輕塵喝了一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檀輕塵喝得有些過,起身更衣。
出了雲蔚閣,雨絲細軟,帶著荷菱桂子的清香撲面而來,登時神清氣爽。
卻見花樹中一個人影輕煙似的直奔園內後宮嬪妃所居的方向,略一遲疑,展開身法,順著閣外小徑一路追了下去。
追到聽雨閣時,人影卻消失不見,再往內去,便是淑華夫人所住的海棠館。
檀輕塵不便入內,停足思量,一時理不清頭緒,便往回走,剛轉過身,就見聽雨閣中走出一個小太監,捧著個茶盤,見了他,忙跪下道:“給睿王爺請安!”
那茶異香撲鼻,檀輕塵飲酒後有些口渴,不禁笑道:“這茶倒是香得很。”
小太監極是乖巧,回稟道:“這是淑華夫人用新法調製的花茶,王爺不妨嚐嚐。”
說罷斟出一杯。
七苦嘆口氣,菩提院七相、戒律院七釋、達摩院七情三名首座僧袍展動,站的正是金剛伏魔圈的陣位。
金剛伏魔圈既名伏魔,堪稱少林第一殺陣,以殺渡人,得證菩提。
三僧均動了兵刃,七相戒刀,七釋禪杖,七情竟也使劍,含笑道:“聶少俠,本座出家前的劍法喚作玄天七情劍,因覺得殺孽過重,這十五年來未曾再動用,今日與少俠有緣,便以劍相談了。”
玄天七情劍。
蘇缺動容道:“七情大師俗名可是林雙分?”
林雙分,二十年前名滿天下,正是蘇缺的前輩同行。
只是林雙分雖為殺手,卻剛烈豪爽,為救一名孤女曾獨立鷗江船梢,殺退鷗江水盟十二路逾百高手,江水盡作血色,林雙分僅負一道輕傷。
卻不想他十五年前皈依佛門,成了少林達摩院首座。
聶十三神態自若,只轉向七苦,道:“若晚輩僥倖破了金剛伏魔圈,請大師賜藥。”
七苦沉吟道:“菩提生滅丸的確已經贈予他人……”
猶豫著要開口說出所贈何人,畢竟金剛伏魔圈一經發動,只怕動手諸人非死即傷,聶十三因此身亡固然可惜,但此人武功奇高,萬一傷到三首座,卻更是少林的損失。
正待開口,蘇缺已笑吟吟的挑釁道:“老和尚,廢話就別說啦,聶十三若是贏了,你可不要耍賴,交不出藥丸,也要交出藥丸的下落,否則我們一把火燒了這大雄寶殿!”
話音剛落,一股充沛渾厚的真氣當胸襲到,正是七嗔一招韋陀掌中的恆河入海。
蘇缺雙鉤劃出,左手破其氣,右手鉤直掠七嗔咽喉。
蘇缺的武功專走狠毒詭異的路數,出手就是殺招,更不留一點餘地,身形輕靈,已與七嗔對上了手,雖完全處於下風,卻招招拼命,式式進逼。
聶十三曾在自家院落裡談論過蘇缺的武功,當時聶十三當面直言道:“你的鉤法,旋轉流利,專走偏鋒,盡得狠辣,卻失之深沉,只有邪氣,沒有氣勢,不出神采,終只是殺手的鉤,殺人的技巧有了,卻不是武學的道,遇上武學大師,只有束手的份。”
賀敏之靠著躺椅看書,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兩條長腿,聽得真切,不待蘇缺答話,嗤的一笑,道:“夠狠夠辣也不錯,蝶樓倒了,大可去街頭賣豬肉的鄭大叔那裡打下手,幫著剁豬骨切豬肉,倒也利人利己。”
蘇缺氣得臉發白,半晌卻眯著眼睛笑了,有意無意的拉著聶十三:“我新學了纏絲擒拿手,咱們試著拆拆。”
纏絲擒拿手最是貼身小巧功夫,賀敏之一旁看著,只氣得清淺的眼珠顏色都深重了起來。
蘇缺數招後受制,雙手被牢牢扣在腰後,聶十三強烈的男子氣息縈繞全身,清爽的呼吸就在耳邊,如此親密,恍若夢中才會出現的情景。
險象環生間,蘇缺竟走了神,憶起了那個無意的相擁,心中一酸一狠,鉤法立時散亂。韋陀掌幻出重重掌山,已將蘇缺所有退路封死。
一道劍光爭鋒日月般斬出,抵住銀鉤,迫開韋陀掌。
聶十三道:“今日一戰,與蘇缺無關,請各位大師莫要為難,放他下山。”
蘇缺一震。
他在七嗔雄渾掌力下,雖只交手十數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