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胖子和李黑臉聯名的奏章,加蓋台州刺史印信,被鄭重寫下“馬上飛遞”四個大字,一進入大唐的驛站傳遞系統,便如同長了翅膀一樣,由台州驛站,飛向遙遠的長安。
專門遞解這份奏章的驛丁,將奏章用油布包好,塞進貼身的衣物之中,背好靠旗,帶好刀弓,飛身跨上驛站中腳程最快、飼養最精的驛馬。
狠狠一鞭子,抽得它雙蹄高抬、一聲長鳴,隨即便如同離弦的羽箭一般,衝了出去。
起步,就是最快的速度!
一人一騎,將保持著這種衝刺的速度,賓士三十里,在那裡,是下一個驛站,早就會有人把驛站中最好的驛馬準備好,等著驛丁來到。
換馬不換人!
馬歇人不歇!
專人護送,一路向前,直奔長安!
這便是馬上飛遞!
按照大唐驛站制度的規定,馬上飛遞,一日最低一百八十里,如果晝夜相繼,可日行三百里有餘,如果是緊急軍情,可達一日五百里!
這已經是大唐現有條件下的最高速度了。
所謂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只不過是小說家言,當不得真,天寶十四年,安祿山范陽起兵,玄宗還在華清池和楊貴妃沒羞沒臊,兩地相距三千里,六天的時間,才接到訊息,這在大唐,已然是驛站傳遞訊息的最快速度記錄,正好,一天五百里。
事實上,除非是緊急軍情,大唐驛站系統一般不會動用這樣的殺手鐧。
恰巧,袁晁謀反,雖然被消弭於萌芽,卻也足以讓大唐驛站全速遠轉起來。
這份來自台州的奏章,飛一般的衝向了長安城。
不但如此,這份奏章抵達長安之後,直入政事堂,根本不用再個個衙門口之間兜轉往來,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訊息送入大唐中樞。
至於其他奏章,如果走正規程式的話,三十里一程,一天三程,全天下來,不過百里,一站一站運送之後,抵達長安還要按照相關規定送到尚書省六部衙門,六部侍郎看過之後,能夠處理的直接處理,不能處理的上報尚書省左右丞,左右丞再根據許可權,或處理,或上報,最終才能走進政事堂的大門,擺在當值丞相的公案之上,到了這裡,還不算完,各個丞相會根據奏章上報的輕重緩急,按照一定的順序進行處理,最終給出自己的決定,或處理,或上報天子。
就這樣,來自台州的這一份奏章,壓在其餘眾多公文之上,被擺在了政事堂公案的最顯眼處。
大唐政事堂相當於明朝的內閣,只不過其中不是官品僅僅五品大學士,而是大唐群相。
唐朝宰相制度乃是――群相制,三省六部之中的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的三個長官,中書令、門下侍中、尚書令,都是大唐宰相,只不過,太宗李世民在還不是太子的時候,曾經就任尚書令,在那以後大唐群臣為了避嫌,誰也不敢當這個官,所以三高官官,只剩下了中書令和門下侍中兩位。
除了三省一把手之外,大唐群相還包括三省的二把手,中書侍郎、門下侍郎,以及加銜“中書門下平章事”的尚書省左右僕射――左右僕射,不加銜,不稱相。
故此,中書令、門下侍中、中書侍郎、門下侍郎、左僕射、右僕射,共同構成了大唐政事堂的群相。
其中,中書令稱右相,門下侍中稱左相。
按照大唐的普遍認知,中書省管決策,門下省管審議,所以門下侍中這個左相,主要的職責,就是審議中書省的各項決策,理應比中書令這個右相高半格才是。
不過事實卻正好相反,那還是玄宗朝,玄宗和右相李林甫聯手架空了左相的實際權力,久而久之,右相中書令,就成了政事堂,也就是大唐群相的實際領頭人,而左相門下侍中,基本等於當做一個吉祥物被供奉在政事堂之中。
如果將大唐政事堂和明朝內閣做比較的話,相似之處很多,比如,人都不少,比如,有的時候人多,有的時候人少。
卻也有不同之處,主要是兩方面:
第一方面,大唐群相不像明朝內閣大學士之間有明確的排位關係,除了左相右相之外,其他的群相,在職權上有可能分工不同,但是在地位上,基本一樣。
第二方面,明朝大學士之中,有明確的首輔,有且只有一個,而大唐群相之中,左相是名義上的首輔,右相是實際上的首輔,如果兩個職位都有人擔任的話,自然有個高低上下,如果只有一人的話,自然就成為了當仁不讓的首輔。
說實話,有點亂。